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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撕心裂肺,令人闻之涕下。这哭声与江上传来的乐音一撞,显得极是冲突。
不多久,那户人家门前便聚满了议论的街坊,有的忙着上前慰问,有的年轻一辈平日与这户人家时相往来,不由陪着一起堕泪。众人乱哄哄地,为了冬至祭祖而采买的货物搁了一地,一时谁也没心思理会。
「李大伯哭得这等惨法,定是为了他儿子走得太突然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李家哥哥是个好人,没过几天便要成亲,怎么就急病死了?他平日身子挺硬朗啊?」
「就是为了这个成亲的事你别张扬,我说给你听,皇上昨天要了他的未婚妻子去了。」
「甚么?要要了何家姑娘?」
「正是。唉,还命官兵前来赏了李大伯一百匹丝绢,说是换了他媳妇去,那官兵还说丝绸昂贵,换个闺女,说李家这笔生意做得过啊。」
「岂有此理!官兵说的这是人话么!难道李家哥哥是气死的?」
「晴天里一个霹雳,怎么受得住?他就是又生气又伤心,一声不出,今天早上突然就就没了。他俩相好不是一两日了,哪知道哪知道唉,这皇上亲口要了人,李何两家有甚么办法?」
「让开,让开!他亲家何康来了!」
「他两个本来要赶着过年前结亲家的,现在一个死了儿子,一个失了闺女,这年怎么过啊!」
街坊群聚在李家门前,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门前哭得声也嘶了,他一边哭,一边扬手将一匹匹上好丝绢使劲儿扔在黄土地下,丝绢委地,柔滑洁白的表面瞬间沾满泥尘。那头一个老汉急匆匆地挤入人群,拉起这老人的手,还未开言,已经涕泪纵横。这正是被强掳那姑娘的父亲。李家大伯一手被拉着,恍如不觉,一手还在扔那些丝绢,又伸脚去踏,彷佛要将怨气都发泄在那些丝绢上,一径使力糟蹋着。
他身旁停着一具青年尸身,灰白僵硬地伴着哀恸欲绝的老父。「这丝绸我要来干甚么!我只要我的儿回来啊。」
在这喧扰之外,一个背着只木箱子、身穿黑色窄衣的瘦高汉子,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脸上泥尘甚多,眼角略有皱纹,三十来岁年纪,似乎是个惯走风尘的卖艺者,然而一双眼睛却是亮得出奇。他面上神色冷冷,瞧着乱成一团的李家门口,以及哭天抢地的李老伯,但眼光微微闪了几闪,竟似隐隐透着少年人的激动。
正当此时,蜀帝王衍仍旧持着酒盏在船头左右张望。他昨天上岸游览,原拟游罢几处风月场所便回船安寝,却在无意中见到何康家里的闺女,山城少女,朴实之中自有娉婷风华,他忍不住色心大动,当即要牙兵去打听,得知何家姑娘再过几天便要嫁到李家,连忙说道:「嫁甚么李家!浪费了这姿色。去去去,赏李家一百匹丝绢,这姑娘算我买了他的,他还便宜!」
此时丝竹盈耳,王衍踌躇满志,忽然想起:「风景有了,音乐有了,美女有了,眼前就是少了几个耍杂戏的,怎生叫人从城里找几个来?这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戏班子?」
正寻思间,忽听得岸上马蹄声响,王衍游目望去,只见一匹马正放开四蹄,在江岸上奔驰,马上负了一人,那人看不清面目,只知是一身黑色窄衣,那人手中此起彼落,正抛掷着四五个小球。王衍大喜过望:「天下事哪有这等巧法?我说要看杂技,便有一个耍杂技的出现,难道我这天子当真是上天眷顾、心想事成?」
但见那人双腿随意挟住马背,任马儿沿着江岸急驰,马上身子彷佛羽毛一般轻盈。这等急驰之下,手中不管朝空抛出甚么物事,原会瞬间落在身后,尚未看清物事如何坠下,身子便已急冲而过,令人手忙脚乱,甚么也难以接得住,更别提同时抛接四五个小球。若是平地抛接小球,这「跳丸」之技由来已久,原本算不得甚么,但那岸边艺人竟在马背驰骋间耍这跳丸,无一落空,浑若无事,手法直如幻术。而其骑术之精,也令人看得心旷神怡。
王衍大叫:「这玩意儿有趣。快放条小船去接他,让他上我舫来表演。」左右当即传令下去。不一会儿,小船摇近江岸,抢在那人前头,众亲军纷纷跳上岸去,回头将那人截住。王衍遥遥望见那人急忙勒马,跳下马来频频打躬作揖,似乎受宠若惊,不久便跟着亲军上了小船。
那人上得船来,亲军各自归队。一班乐师歌妓不得王衍号令,不敢停奏,一路上仍演唱不停。王衍见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普通道上汉子,略显老态,一脸脏污,见了自己之面,只是拜伏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背上一个大木箱似乎颇为沉重。他也不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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