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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道:「我方才在房中听得有人在我房外徘徊,担心有人窃听,出来查探,却寻不到人。我想那文玄绪之事尚无着落,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你今晚警醒些。」
殷迟笑道:「警醒些,明天就没精神上天留门厮杀了。」
康浩陵却实在无法向他说明阿七离奇暴毙之事,那势必牵扯上自己的秘密。但对手无影无踪地使毒,却不能不令他疑心是天留门一派人马,只得道:「难道你有飞天术,明天就能到天留门吗?总之你一切小心。」
殷迟点点头,伸手从床头取过一个小包袱,扬手掷了过来,康浩陵一把抄住。殷迟道:「这里面还有许多宝贝儿,鼻子啦眼睛啦脸皮啦,?,还有衣服靴子草鞋。你现在有伤,不宜与人动手,在城里散心呢,一天得换一张脸,这些东西用得上。我一向习惯天没亮就动身,明儿就不跟你道别了。」
康浩陵掂掂包袱,心里微微一怔:「他倒细心。」殷迟又道:「我原要明早留字给你,请你十日之后,与我在这客店相会,若是到时我仍不来,便是遭了天留门毒手。」
康浩陵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倘若如此,也是天意。你前脚踏入黄泉,我随即毒发不治,后脚也就跟着你来了。」
殷迟哈哈大笑,道:「那我一定会在鬼门关前等你一等,阴间的小鬼要是上来?唆,咱们又可以连手打架了!」微微一顿,微笑道:「我说,大哥晚上洗了脸,就别出来闲晃了。」语气中颇为关切。
康浩陵颔首一笑。心知这不愿明言来历的少年,虽然言谈举止总爱故作轻狂,但只恐是年纪尚小之故,他其实较自己要谨慎得多;而其真心结交之忱,也无可怀疑。康浩陵摆了摆左手,说道:「多谢啦。你早些休息。」殷迟叫道;「啊唷小心,别动左臂!」
康浩陵挂念着屋中尸首须得赶紧用药水化去,又不知此夜尚有甚么风波,心神不属,笑了一笑,便转头出去。低头看见房门坎上沾了鞋泥草叶,伸脚去擦,心想:「我一路从院子里奔来,可把他的屋子弄脏了。」他这一停留,却听得殷迟又说话了:「康大哥,若是我十日后活着从天留门回来,你也还没毒发,我们此番分手后,虽相隔天南地北,一年也喝上一顿酒,你说好不好?」
康浩陵回过头来,叫道:「好极!」
殷迟喜孜孜地道:「是啊,我也说很好。我带着青稞酒,你就带带带你们陇西的甚么酒都好。今天是九月初七,咱们明年的九月初七,便在城外相会。」
康浩陵道:「好!我们在哪里见面?」
殷迟歪头想了一会儿,露出向往表情,道:「今儿咱们沿着那条河奔出城去,在河边饮酒打架,多么好玩。大哥当也听说过,都江堰一带,工程开千古之奇,江水气势雄浑。我从西域翻山而来,知道从此处城西出去,一路往西北便到。咱们就在都江堰边上相见。便算明年九月初七风大雨大,我也一定到。」说着伸出手来。
康浩陵笑道:「我也是!」走到他榻前,两人三击手掌,这一年一会的酒约,就算是订下了。
康浩陵要替他掐灭烛火,殷迟道:「不劳你!」坐在榻上撮唇一吹,聚气成线,三步之外的烛火当即灭了。康浩陵离去之时,彷佛还看见殷迟在烛火的残光中露着炫耀似的笑意。
康浩陵离去后,殷迟笑意全无,却仍怔怔望着房门。
他自听见「康浩陵」与「南霄门」六字起始,已知道这人是康靓风之子,幼时还是自己母亲带上南霄门去的。更知道母亲带他前往南霄门不怀好意,是要让在他艺成后对付北霆门与西旌青派,要让藉此报复北霆门之人与?苓私奔、害得?苓身死的怨仇。
此人武艺了得,指日将更上层楼,显然将受重用。往后刺杀西旌赤派诸人,这人定会从中阻挠。虽然不知文玄绪毒针上所喂何毒,但如果由得他毒发,无论是废了一臂或是死亡,往后岂不少了许多波折?
殷迟自幼至长,在无宁门中便似少主一般,众人感念殷衡当年义气相待、主持退隐的恩德,对他周到备至,母子两人衣食供养无忧。而母亲又终日郁郁寡欢,虽将杨杞蓉遗下的诸多本事尽心传授,却只是考查他的武功进境,要他牢牢记住仇人们的姓名、籍贯、门派、武功家数。
仇人名谱甚长,西旌赤派青派,在应双缇心中,全是该死之人,甚至对天留门人,也记着一笔仇怨。除了天留门行踪飘忽、无可查获以外,但教应双缇原先识得之人的下落来历,无宁门人已一一打探清楚。若无这些人,十四年前江殷二人也不会各自再踏江湖,更不会有草原斗剑、遭人围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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