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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玫瑰花茶,而她的侄孙女却在舀酸牛奶。另外也供应牛奶、浓茶、咖啡和巧克
力,甚至还有肉汤。就餐的人们在丰盛的午餐后已休息过两小时,此刻竟又急急忙
忙在大块葡萄干蛋糕上涂起白脱油来。
汉斯·卡斯托尔普选择的是浓茶,并且把干面包片浸在里面,另外也尝些果酱。
葡萄干蛋糕他仔细看了看,可是吃呢,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又一次坐在那摆着
七张桌子、陈设简单而拱顶华丽多彩的餐厅里,坐的仍是原来的位置——这回已是
第四次了。过一会到七点钟时,他又将第五次坐在那边,这次该是用晚餐了。在这
短而无聊的时间内,他们又一直漫步到悬崖小溪旁的那条长椅边,这时山路上病人
熙熙攘攘,表兄弟俩不得不向他们频频致意,然后他们又在阳台上无所事事地匆匆
躺了一小时半。汉斯·卡斯托尔普冷得直哆嗦。
晚餐之前他认真地打扮了一下,然后坐在鲁宾森小姐和女教师中间用膳:喝肉
汁菜丝汤,吃烤肉、烧肉和配菜,两块嵌有各色食物的圆形大蛋糕,其中有蛋白杏
仁饼、白脱油、巧克力、果酱和蛋白杏仁,而且还有优质乳酪及裸麦粗面包。他像
以前一样要了一瓶库尔穆巴赫啤酒,不过他用高脚杯喝了半杯时,他恨不得自己一
头栽倒在床上。他头脑里嗡嗡作响,眼皮像铅块那样沉重,心房跳得像击小鼓一样,
同时又自寻烦恼地凭空想象出一幅情景:漂亮的玛鲁莎俯着身子,用那只戴小红宝
石戒指的手捂住了脸,嘲弄地笑他,虽然他尽力控制自己不让别人钻到取笑的空子。
他从远处听到斯特尔夫人在高谈阔论。在他听来,她简直胡话连篇,以致使他惝恍
迷离地怀疑起来:究竟是他没有听真切呢,还是斯特尔夫人的话一钻入他的脑际后
就变成废话。她声称自己能调制出二十八种鱼用酱汁,这点她敢人格担保,尽管她
丈夫告诫她别说这样的话。“别这样说吧! ”他曾这样讲过。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要
是有人相信,他们也会笑你!”然而她今天还是说了,而且公开声称自己能调制二十
八种鱼用酱汁。可怜的汉斯·卡斯托尔普觉得这些话筒直耸人听闻,他怔住了。他
用手抓着前额,完全忘记自己嘴里的一块涂有柴郡英国郡名。干酪的裸麦粗面包尚
未嚼完吞下。他离席时,嘴里还含着这块面包。
就餐的人们通过左面的玻璃门出去,也就是从那扇经常砰砰作声的该死的玻璃
门出去,它一直通往前厅。几乎所有客人都走这条路,因为事实上在晚餐以后的时
间内,客厅和隔壁几间文娱室无疑形成了人们的聚会之所。大多数病人三两成群,
在周围聊天。在两只张开的绿色折叠桌上,人们在玩牌,一张桌上在玩多米诺骨牌,
另一张在玩桥牌;玩牌的都是年轻人,阿尔宾先生和黑尔米内·克莱费尔特也在其
中。第一间文娱室里还有光学方面的玩意儿:一只立体窥视镜箱,从镜头上可以看
到里面展出的一些照片,例如可以望见一个表情呆板、脸无血色的威尼斯平底船船
夫。另外还有一个望远镜式的万花筒,只要把眼睛贴近镜片,轻轻转动手轮,就能
显示出五光十色的星状图案和阿拉伯式的花纹,绚丽夺目,变幻无常。最后还有一
个能转动的圆筒,上面放有一卷电影胶片,从侧面窗口望去,可以看到一个磨坊主
在殴打扫烟囱的人,有一个老师在惩罚孩子,还有一个人在蹦蹦地跳绳,一对农民
夫妇在跳“雷恩特勒”舞是八分之三拍或四分之三拍的一种圆舞。 。汉斯·卡斯托尔
普把冷冰冰的双手放在膝上,在每种玩意儿上看了好些时候。他在玩桥牌的台子上
也消磨了好一会儿;那里,病入膏肓的阿尔宾先生也在玩牌。他嘴角下垂,一举一
动显得玩世不恭。克罗科夫斯基大夫坐在一个角落里,正在和一群女人兴致勃勃、
热情亲切地谈话,她们把他围成一个半圆形,其中有斯特尔夫人、伊尔蒂斯夫人和
莱费小姐。 “上等”俄国人餐桌上的人们已退入隔壁一间娱乐室里,那儿也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