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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到底,为人武功有限,人却极其机伶,又极工心计,奉旨下来之后,别人全是奋勇当先,打算建这一场功劳,他却一声不响抱定一杆鸟枪,藏在船舱之中,始终不动,简直连头也不伸出舱外,从窗口中,向外冷眼张望,渐渐看出鱼老出手全是挑选高级官儿斩杀,他越发不出头,手中火绳也始终没有亮一下,停了大半天之后,又看见鱼老出水窜纵之势大减,知是时候,连忙唤来一名兵丁,除下自己那顶亮蓝顶子大帽,和箭衣马褂,着那兵丁穿上,立向船头,自己却穿着号衣,装好火药铁砂子,仍旧藏在舱中,命船上水手,摇向中流,来回荡着,果然不久,水声一响,鱼老又从江中窜起,跃向船头,手起一娥眉刺向那兵丁当头扎下,他却闷声不响,就舱中一亮火绳,对准鱼老下三路打去,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火光亮处,栲栳大的一片铁砂子,直向鱼老膝盖以下喷了出来,那鱼老本来赶杀这大半日,气力已经用尽,虽然窜上了船却不十分利落,加之一心要伤那假装的官儿,那一娥眉刺扎下去,正扎在那假官儿太阳穴上,立刻深入寸许大叫一声倒了下去,一见又经得手,正打算掉头再跳下江去,那一片铁砂子已经喷了出来,那鱼皮软甲虽然是件宝铠,但却挡不住由火药打出来的铁砂子,双膝以下,一下中了好几粒,忍不住一声大吼,撒手扔刺也倒在船头上,那殷侍卫更不顾那兵丁死活,哈哈一笑,立刻动手将鱼老拽进舱去,一面动手捆好一面向众水手道:“如今行刺皇上要犯,已被我拿住,你们不许声张,快些将船摇到镇江行宫去,我殷老爷自然重重有赏,如果在我未缴旨以前泄漏出去,那可当心你们的脑袋。”
众船夫闻言,连忙答应,棹船如飞,直向对江驶去,阴到底这一来不由心花怒放,暗想:
“皇上曾有口诏,如能生擒行刺要犯不但官升三级,还有两千两银子赏格,这两千银子不算什么,自己已经是正四品,如果连升三级,那便是从二,水红顶子已是稳准在握,再能外放,至少也是个二品大员,弄巧了皇上一高兴提镇全有分,这岂不是天上飞下来的洪福,再想到从此简在帝心几年一混,遇有军功,那前程更是无量。”这一份高兴简直无以复加,只乐得他和一交跌在九霄云里一般,连忙将鱼老一推大喝道:“你这大胆逆贼,竟敢做此灭门绝户之事,在这大江之中行刺皇上,这还了得,你到底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一共有多少羽党,既已被擒,还不从实招来吗?”
鱼老虽然那两条小腿,疼痛如火炙,却一声不响,闻言大怒道:“你这奴才也配问我,老夫虽然不幸,被你这奴才擒住,只等见了玄烨那老鞑酋自有话说,却无须你这奴才问得。”
那殷到底闻言,知道一定是一位非常人物,不由把舌头一伸道:“你既然这等出言不逊,一定是朱明余孽了,如果实话实说,你殷老爷或可成全一二,否则却是剐罪咧。”
鱼老又大喝道:“无知奴才还不住口,我如怕了你那鞑酋还不来咧。”
接着又冷笑道:“你既将老夫擒住,为何还不献与那老鞑酋,却只噜唆什么?”
正说着,那殷到底虽然打算瞒人,独建这场奇功,却不料大江之上千百只船全在争逐着,哪里会瞒得了,早有好几十条船全看见了,那靠得最近的一条船上,也由一位侍卫率领,那位侍卫姓富,叫富春,原是正白旗人,平日就跟殷到底不合,一见刺客拿住,便首先赶了上来,隔船大叫道:“殷老爷,你这可不对,这刺客是大家围上才能拿住,你为什么一声不响,便把人解走,真想独吞这场大功吗?咱们倒得找个地方说说去。”
殷到底忙从舱中探出头来道:“富老爷,你这话可不对,虽然大家全跟皇上当差,一齐奉旨拿人,不过这刺客却是我一鸟枪打中才擒住,却与各位无涉,彼此全是同僚,你说我没打招呼,那明天我在镇江请客全没什么,要说打算争功,任凭是谁,却全说不上咧。”
那富春闻言不由冷笑道:“你倒说得好听,是你一个人拿住的,要不是大家舍命在这大江之中把他围上,凭你一个人行吗?”
接着又道:“你且慢着,领侍卫大臣端王爷现在北固山下,有什么话,咱们当着王爷说去。”
那殷到底又阴恻恻一笑道:“富老爷,你说话奇咧,围的人多着咧,连带伤废命的全不少,将来如何议叙,那是主子的恩典,至于是谁将刺客拿获的,却又是一件事,便王爷也须说理,这却不是见者有份咧。”
这两下一吵,来的船愈多,几乎全知道刺客业已就擒,一下大小船只全围了上来,殷到底的那条船,转无法前进,只和富侍卫争得面红耳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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