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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离去;在磨得下洼的路面上,溅起斑斑泥点。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节 再见!朋友们!
第八节
别墅内的厅墙上,挂着一幅歙墨绢笔画。乌斯钦弹奏着海顿的钢琴曲。女主人上的菜还可以:有黄油,有酸菜汤,有热腾腾的马铃薯:“我说同志们,能不能别抽烟啦?邻居要是报了火警,你们这些‘乱党’,一个也跑不了。”乌斯钦合上琴盖,接住抛来的马铃薯:“嘿,这是党的聚会,你可别扫兴,安娜。卡列尼娜。”“我可不是卡列尼娜,托尔斯泰让她跑去自杀。可我不会,任何时候都不会。”安娜挥开面前的烟雾(多年以后,战争的烟雾中,她自杀了)。
会议主持人瓦夏。斯维宁斯基——布尔什维克巴库委员会的成员——朝安娜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女主人同志。”他摁灭香烟:“让全俄国都来喝口安娜的汤,不容易呀,咱们别难为人家了,把烟都灭了吧。好啦,继续开会。”瓦夏收敛起笑容。他是一位机敏,干练,口若悬河的人:从工团主义,巴尔干局势,欧洲大战,直到宣布“任同志将打入警察总署,借机掩护我党要员,越境避难。”等等,一口气讲了一个钟头。
散会时,瓦夏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安娜:“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令尊病重,捎信盼您回国一趟呢。”——这是一封注定要改变命运的信:客厅的角落变得遥远而陌生。安娜蜷缩在角落里。明窗上秋雨时骤时疏,潺湲如泣。滚滚雷鸣从檐口处传来,激起一道道声波的涟漪;在一种渺茫的麻痹状态中,安娜突然听见了丈夫的声音:“……没问题!我俩回国工作也好——霍尔瓦特集团有点注意上我了。只是……安娜好像喜欢上中国了,如果是永久地离开,怕是要哭鼻子了。”安娜背过脸去,无声地哭了。
为避人耳目,乌斯钦夫妇选择了一处荒僻小站上车。雪原上的铁轨,像是满头白发中的一道黑缝,笔直地伸向天边——笔直得就像安娜的目光,空荡荡,没有活力(只有枕木上的烂泥蹄印,在空荡中带来点生命的迹象)。白貂披肩全沾湿了,只有折在里面的破洞处,没有雪润泪湿痕迹。任辅臣夫妇宽慰她道:“……他说他要来的。只是这几天,他情绪不高。”“也许临时出了啥事情?”安娜的黑眼圈和手指节上,满含忧伤:“他说一定来吗?……”她欲言又止。犹太女人的特点是:聪颖,敏感,执着多情。安娜常能猜透别人心思,也能自我剖析:“革命的风吹黑了他的皮肤。藏在他皮下的,某种东方人的特质,深深迷住了我。下次,不能再穿揉皱的毛线衣了!”――多年以后,安娜在日记中,流露出对桑来的一片真情。——道别简短而伤感:“再见!”“多保重!有空写信来!”“请记住我们!记住中国!”安娜刚一登上火车踏板,便流下泪来:“再见!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再见了!中国!”乌斯钦也情绪黯然地道:“再见!朋友们!”
第二章 俄国 第一节 桑来跳起来落拳如冰雹
第二章 俄国
高尔察克的报纸上散布了那么多有关于中国国际主义者的谣言,是因为惧怕他们;恨他们。
——作家,红二十九集团军军报编辑帕维尔。巴若夫
第一节
东清铁路公司的水煤蒸汽车,从哈尔滨始发,在海拉尔以西的乌固诺尔车站停车;上水之后,即与西伯利亚大铁路并轨。从赤塔以西贝加尔湖以东开始,便全是俄式宽轨。沿途一些零星小站上,卜西玛皮货店、卡纽夫木材商行、巴达诺夫鹿肉铺的招牌,一晃而过。偶有轻便马车压出的车辙路,或是西伯利亚雪撬划出的印辙,在搬道口与铁路相交。达斡尔、布里亚特、雅库特等部落民族的村落,地窨子似地忽隐忽现。俄罗斯移民的村镇,则全是木板铺道;贸易货栈甚至有石砌堡垒;四周全是无边无际的泰加林。乌斯钦指给安娜看一座木构架井干式结构的教堂:八角形鼓座支撑的拱券顶端,矗起一个饱满的东正教穹顶,象一个巨大的洋葱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离夫妇俩稍远的加座上,坐着粘了假胡子的桑来。一名哥萨克军士好奇地望着他:“嗨,戴墨镜的中国佬,你小子来俄国干嘛?”“不干嘛。听说俄国很冷,俺正好需要冷却一下。”
“嚯,俄语说得不赖嘛。干嘛老苦着脸?——倒挺像你们大使——那副尊荣!”军士一哈腰,拿腔做调地表演起来:“尊贵的大使先生,听说贵国像个狗窝,天天玩打仗游戏?大使馆发不出津贴,害得大使阁下——报上说——害得阁下您,踢拉着破鞋,捡路边罐头玩儿?!”安娜凄清冷落的目光,扫视过来。桑来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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