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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杨铁筠?竟然是他?”
“没错,是国民党陆军刘汝明部79师师长杨铁筠。”
“老天爷,怎么会是他哩……”
老旦如何都不会想到,事隔十年,两个抗日战场上的生死弟兄竟会在这里重逢!曾经教会自己那么多军事本领的中央军校精英,那个曾经几过家门而不入的报国军官,竟然会出现在大江的那一边,在自己的部队面前严阵以待?虽然眼前各为其主战斗在即,可难道二人还来不及拥抱就要向彼此开炮么?老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去和王皓说了。王皓也颇意外,这个老旦同志,怎么尽是遇到一些巧事儿?好事儿坏事儿都被他赶上了!
王皓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对方将领曾在新四军里待过两年,也和新四军游击队的同志们一起战斗过,那么他必然对共产党和解放军有着深厚的好感。如果他真像老旦说的那样有情有义,也曾和老旦在抗日战场上生死与共,说不定可以做做他的劝降工作,那可是渡江战役头功一件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当即决定和老旦去旅部汇报。肖道成旅长经过深思熟虑,不敢定夺,就给师部打了电话。陈师长立即拍了板,就让老旦即刻过江,去做战前说客,希望他杨铁筠斟识大局,临阵带军起义,或者于解放军进攻之日全线后撤,撤离到有效炮火射程之外,对我登陆部队不予狙击和炮击,他能做到前者最好,如果退而求其次,我军亦将通报二野,给予79师各部特别关注,望他三思。
经过考虑,老旦此行只带上了杨北万。二人一叶小舟,在夜里滑入了长江。
江水平静地流淌着,老旦似乎看见了对岸黑洞洞的枪口。回头望去,长江北岸一片寂静,漆黑如魇,可就在这黑暗之中,隐藏着无数大炮和机枪,以及百万大军和几万只小船,正在摩拳擦掌抓紧渡江准备,对面密密麻麻的探照灯不时掠过水面,一些鱼儿调皮地在光影之间蹦来蹦去。快到岸边时,老旦点燃了手中的气死风灯,用手按照当年杨铁筠教过的信号联络方式向对岸打着信号:
别开枪!自己人!
岸上的卫兵总算没有开枪,很快二人就上了岸。
“站住!干什么的?口令?”
“别开枪,俺是原国民革命军第2军特种突击连副连长,俺和你们杨师长曾是生死兄弟,俺要见他。”
“报上名来!”
“老旦!”
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上来搜遍了二人全身,不由分说捆了,然后向上汇报。过了不久,一辆吉普车开来,下来两个副官样的人,打量了他们一阵,就蒙上眼带上了车。开了很久,他们被带下车,推进了地下的坑道,脸上的黑布被扯掉了,强烈的灯光十分刺眼。适应了这光亮之后,老旦看到在屋角的黑影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缩在凳子上,一只手露在光里,二指之间夹着半根烟,一丝烟雾缓缓上升,缭绕在肮脏的灯罩上面。
“老旦?真的是你?”
黑影说话了,是那个淡淡的充满磁性的声音,这个声音对老旦来说依然是如此的熟悉,老旦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了,他大喊一声:
“杨师长,是俺哪!俺是老旦。”
杨铁筠拎过一根拐杖,拄起身来,慢慢地走近了他们。帽檐之下,正是那张英俊而倔犟的脸,老旦认得他眼眸中那喜悦的光芒。和十年前相比,他像是老了二十年,白皙的皮肤蒙上了一层古铜色,耳鬓仿佛还有些白发,左脸上的伤疤清晰依旧,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延伸到领子下面去了……老旦无法想像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他看上去非常憔悴,甚至有一些驼背了,当年那个黄埔的书生连长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威严而稳重的将军气质,只是变得忧郁和深沉。那笔挺的少将军服帖在他瘦弱的身躯上,显得有点松垮,他的右腿装了一条假肢,走起路来虽然一晃一晃,却比以前更显得威严。他一身浓重的烟草味道让老旦很是奇怪,他以前是不抽烟的,闻见自己抽烟都皱眉,这还是当年的杨铁筠么?
杨铁筠缓缓地把手搭在老旦的身上,眼睛在他的身上游来游去,看着看着眼角也溢出了泪花。突然发现二人还被捆着,他略带生气地望那个副官一眼。副官一怔,忙上前将二人解开。两人立刻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刹那间,二人百感交集,很快再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真没想到啊,你还活着!俺都带着弟兄们给你烧过纸了!”老旦喘过一口气,抹着眼泪说道。
“我也以为你战死了,原来的部队都不知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还去第2军军部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