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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梅家的人来吧,算了,平安是福,争了这几代人了。 就算违了祖训,也顾不得了。 ”
张华木已经数年没说过话,前面几句显然说得很不适应,粗哑晦涩,直到后面才渐渐的流畅起来。 张立平先前要努力才能听个大概,后面却是字字入耳。 不禁惊奇道:
“什么梅家地人。 ”
张华木眉头紧锁,颇有几分伤感的道:
“我这病当日若不是梅家家主梅震雄及时针灸,相信当时就死了,现在能醒过来,天下间除了贪图我们张家针诀的梅家之外,还有谁能治好?既然如此,我还死守着家传的东西干什么,和他们争什么争?”
他说得平淡,言语里却流露出一股刻骨铭心的凄凉。
“倒是你,满脸都是风霜的模样。 头上竟都有了白发。 哎,是我不好。 一定累你吃了不少苦吧。 ”
张立平越听越不对劲,忙抢道:
“爸!你胡说什么呢!你的病是我治的!”
张华木叹息一声,虽不说话,脸上地表情分明是四个字:“这不可能。 ”
张立平没料到父亲竟然不相信自己,不过这也难怪,在张华木的心里,儿子纵然在出事之前似是有些懂事的倾向,但他自家事知自家事。 当日病发之时的严重症状,便是由神智清醒的自身来治,也绝无生机,何况是这个浑浑噩噩的儿子?
张立平急得和热锅上地蚂蚁似的,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心里是又急又气,他本是有急智之人,只是这几年来,心中无时不刻想的是要拯救父亲,在救回他之后让父亲知道自己已经有所成就,这种心态就类似是一个拿了玩具的小孩子想要在旁人面前炫耀一般,只是这旁人却根本不相信那小孩子有这样玩具,那么当然会郁闷到吐血了。
此时外间忽然有人敲门,敲得很急促,听得出来敲门的人也很激动。 还不待张立平走近,郑老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已是巍巍颤颤的传了进来:
“小少爷,小少爷!可是少爷醒了?”
张立平先前在房里大哭,闹出来的响动着实不少,自然也惊动了心悬于此的郑老和佳玉,两人在外面呆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想进来看个究竟。
见到了白发苍苍的郑老,一直闭目养神地张华木也不禁一怔,好半天才道:
“老郑,怎么你也在?”
郑老万万没料到这昔日少主见面第一句话竟是说这个,踌躇了半晌才回道:
“此处乃是老奴旧居,小少爷要施展奇术救您,我自然是要陪侍着地。 ”
此时张华木脸上才露出震惊之色,环顾四周,见周围尽是土胚砖墙,连石灰也没有刷上一层,。 而壁上拿稀饭粘上的几张灰尘密布地胖娃娃年画已经发了黄,边角都翻卷了起来。 地面上颇为凹凸不平,借着灯仔细一看,倒是打实了的泥土地,屋顶上连承尘也没,只有一根略斜的梁支撑着七八根椽子,上面芟着被年月涂抹得灰黑色的腐朽山草。
这时候,张华木心中的惊异才慢慢的蒸腾起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望郑老,视线滑过笑吟吟站着的佳玉,最后才停留在一脸委屈的儿子身上。
“真。。。真是你?”
张立平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话想倾诉出来,但最后却是微笑了,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神采奕奕从容不迫的模样:
“爸,你似乎忘记了,我也姓张的。 ”
张华木定定的看着儿子,这一刻里,他从儿子的眼里读到了自信,骄傲,从容,甚至还有几丝桀骜!倘若说先前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是一块铁,那么此时就已经是一把千锤百炼过的刀!锐意十足,锋芒毕露!
“是啊。你也是姓张的,也是张家子孙!”张华木深深叹息,眼里却蕴涵着难以自抑的笑意,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三才针盒:“看来,你是迈过那一步的了?”
张立平微微垂目:
“是的,真火之焰我早在年前就领悟到了,但那不过只是开启节气金樽的钥匙,而我一直到七天前,才发现,原来里面还另有乾坤。 ”
张华木眼神一闪,更显深邃,沉吟道:
“另有乾坤?”
眼见得这沉迷于医术的父子两人刚一见面,便开始热切的讨论起医术上的问题来。 郑老不禁摇头苦笑,又见佳玉站在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话更不是,颇有些尴尬,便出来打圆场道:
“少爷,你这病刚刚才好了个八分,这时候还是不适宜劳累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