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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大人,近来可好?”他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刘奉台大惊失色,禁不住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口中嚅喏道:“秦、秦相……是你?”
“呵呵,”秦舒唇角淡勾,垂下了灰白的眼睫,“老夫早已告老,如今不过是一个断子绝孙的孤老头子罢了。难得太傅大人不弃,还记得老夫从前的职位。”
刘奉台无语,回眸与齐云渺对视一眼。齐云渺双目微眨,不动声色地道:“太傅想必听说了瑾美人身故的消息。可怜母子两条性命,竟皆丧于梅小主的雁来思之下。”
“这……”刘奉台闻言脸上带了些许尴尬:“此事蹊跷,本无确证,你我岂可妄加评论?老臣倒是听闻,掬月宫的宫女紫缨在太后面前说,她将那罐青梅交予瑾美人的宫女青鸢之时,梅小主并不知情……。”
“哼哼……。”闷坐一旁的秦舒蓦地抬起眼来,耸着双肩抑制不住地冷笑出声,“这种骗三岁小儿的鬼话太傅大人信吗?好端端的一个人,好端端的龙裔,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谁能给老夫一个解释?老夫什么都没了,地位、家财、孙儿、孙女……什么都没了,谁能给老夫一个解释!……”他说着,渐渐地激愤起来,浑浊的老眼中涌出了泪水,搁在桌上的手青筋尽爆,紧紧地捏成一团。
屋子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齐云渺偏过头去,望着前方莫名的某处,而刘奉台则手捧茶盏默不作声,空气中只有秦舒压抑的低泣一声声地刺激着耳膜。
良久,齐云渺摇头低叹道:“唉,说来我皇兄也偏心得过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还一心护着那梅小主,不让太后深查。掬月宫中目前一切如常,只不过死了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反观太傅的千金……。呵呵,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刘奉台闻言身子一颤,搁下手中的茶盏依旧不语。
齐云渺冷眼瞧着他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口中只是冷笑:“哼哼,君心难测,焉知秦相的今天不是太傅的明天?”
刘奉台沉思片刻,淡淡地抬起眼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臣岂敢为一己之私而费了君臣之道?况且,吾皇英明睿智,万民敬仰……”
“哈哈哈……”一声长笑打断了他的话,齐云渺高挑着眉,从秦舒手中接过一个红木的小函,“吧嗒”一声搁在桌上道:“太傅大人且慢歌功颂德,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这是什么?”刘奉台望着那个木函面露警惕之色。
“呵呵呵,这是太傅大人的旧物。”
刘奉台迟疑了半晌,方缓缓地伸出手去,将那木函打开。函内,是一章卷起来的发黄旧纸,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缚着。莫名的恐惧攫住了刘奉台的心,隐隐地,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却又一心一意地期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已是黄昏独自愁(一)
抓住纸卷的手不经意地微微颤抖,他眯起眼,逃避着丝带上刺目的红色。然而,那丝带……。还是经他轻轻一扯便松散了开去,手中的纸卷蓦然展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些令他耻辱而惧怕的文字,还有卷尾几乎泯灭的三字签名——刘奉台。
“呵呵……”齐云渺的笑声适时地在耳边响起,轻柔、和缓,如拂面的微风,但是这风中却夹带了刀剑,让刘奉台一直冷到了心底。
“太傅大人想必对纸上的内容不大记得了吧?不碍事,且让小王将当年的情景重述一下,以便大人回顾。十年前,我父皇御驾亲征花剌,太傅大人也随驾前往。只是当时,太傅大人好像只是兵部尚书。为了在御前邀功,大人竟然不顾危险,自请领兵伍千深入敌境。谁料一时失察,反落入了花剌大相罗臻措的埋伏,顿时阵脚大乱,损兵折将无数。大人仓惶乔装,避敌于山洞,却不料还是让罗臻给措认了出来,被抓入花剌军营做了俘虏。幸运的是,那罗臻措倒是没有为难大人,只是让大人画出天启大军布阵图,并威逼大人签下这张降书,便即刻放了大人。大人离开花剌军营,找到了旧部,只说自己离群,在山林间迷失了道路。重整残兵之后,大人回我父皇处复旨,编造了一番敌众我寡、浴血奋战的场景,让先皇大为感动……”
“别说了……”刘奉台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花白的胡子在颌下不停抖动着,声音也变得苍老而无力,“求禄王爷别再说了。”
齐云渺冷笑一声,一把抢过被他捏在指间的纸,藏入了怀中。
“小王说什么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皇兄见了这张纸会说什么?他会不会联想到,当年天启大军深陷沧阆江畔,以致让我父皇中了那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