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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痕迹。调令既然是从丞相府发出,那么在丞相府的辅官台内一定收藏着档案原本,上面有每一次人事变动时各相关部门的印鉴,能清楚地反映出行政运作过程。
于是荀诩把两本档案搁回到书架上,揉了揉酸疼的眼睛,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此时夜色已深,荀诩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件黑色布袍披在身上,随手用铜帽压灭蜡烛,转身离开屋子。
今晚月色很好,天空没有一丝杂云,清冷的月光毫不保留地投射下来,整个南郑城像是被罩上了一片雪色,人走在大道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百步以外的景色。全城此时已经陷入了沉睡般的安静,唯有丞相府前还悬挂着两盏醒目的八角灯笼,自从诸葛丞相搬来汉中以来,这两盏灯笼从来不曾在夜里熄灭过,几乎成为南郑城最为醒目的标志。
荀诩到达丞相府门口以后,首先注意到的是拴在府门右侧拴马柱前的一匹马。借着月光,他可以看到这是一匹良种青骢马,鬃毛梳理得整整齐齐,从青皮质地的辔头与滚金马鞍来看是属于相当有地位的人。
“这么晚居然还有人来?”荀诩一边侧过头去端详着那匹马,一边走进丞相府。
辅官台位于丞相府大院的深处,这里是存放各级官员人事档案的地方,安静无声。只有汉军大胜或者打败的时候,这里才会热闹那么一阵子,平时则是人迹罕至,连通往入口的小径两侧的野草都比别处高出半分。
辅官台值班的是一个在战争中残废的士兵,他只有一只手和一只眼。荀诩进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站岗,虽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的站姿仍旧无懈可击,荀诩还没靠近,这名士兵已经觉察到了他,伸出手来横在那里,大声叫了一声:
“口令!”
“光武。”荀诩报出口令,然后说出自己的身份。士兵这才把他仅有的一只手放下,恭敬地说道:“得罪了,大人”
荀诩唔了一声,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我需要查阅一下档案。”
“您的批文,大人。”这名士兵在行伍中显然受到过很好的训练,每一句话后面都带着一句响亮的“大人”。
“靖安司的官员有特权随时查阅档案。”荀诩不太高兴地晃了晃自己的令符,这名士兵显然是新来的,还不太懂规矩。
士兵接过令符来仔细看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他有些发窘,红着脸把令符交还给荀诩。
“对不起,我弄混了,大人。”
“呵呵,难道还有别人来过这里?”
“是的,就在刚才不一会儿。大人。”
荀诩一听,目光一凛,他立刻联想到丞相府门口拴的那匹马。
“是谁?你还记得吗?”
“中都护李平的参军狐忠。大人。”
士兵的话让荀诩的神经一下子象被鞭子猛抽了一下,原先那点困倦全没了。狐忠在这深更半夜来到辅官台做什么?难道是要掩盖他档案上的线索?
想到这里,荀诩命令士兵立刻把门打开。士兵有些迷惑地掏出钥匙打开门,荀诩冲进屋子里去直接扑向名录簿。他让士兵点起一根蜡烛,然后从名录簿找到狐忠的名字与归类号,再按照归类号从其中一个书架上找到了狐忠的档案原件。
他颤抖着双手把档案打开,发现里面没有涂改的痕迹,页码也没有缺少。荀诩这才如释重任地松开口气,他心中感觉到很庆幸,至少现在不能证明狐忠是烛龙了。荀诩现在的心态很矛盾,一方面他努力想弄清楚他们两个人之中到底谁是烛龙,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答案过早出现……
“狐大人进来的时候,你知道他查的是哪一份文件吗?”
“唔……”士兵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不太确定地指向其中一堆,“大概就在那一堆里吧。”荀诩快步走过去抱起那堆文件一一翻看,这是新晋官员的档案群,所以单独归为一类。如果说这里有狐忠感兴趣的东西,那应该只有一份。
新任司闻曹军谋司司丞杜弼的人事档案。
荀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狐忠对杜弼为什么有这样的兴趣。他决定先行搁置,把此行的正事做完。他转身查出成蕃的档案原件,和狐忠的一起摊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就着一盏小烛灯艰苦地一字一字读起来。
在狐忠的调任都护参军令上,荀诩发现了一枚私印。这印鉴并不大,在一群硕大鲜红的官印之中并不显眼,上面是两个古朴凝重的篆字“诸葛”。但荀诩知道这个印的分量,这实际上代表着诸葛丞相的意见,比一万枚司闻曹的官印都管用。看起来狐忠的调动是由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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