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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道:“这宫中怎能比平常地方,你我也非当日的身份了。”
杜沅沅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梅芫雪来,虽短短数月,她的面容却益发清瘦,当日初见时眼神中的孤高神采已消失不见,只余一片迷茫和漠然。杜沅沅感到一阵陌生,微微退了一步。待瞥见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忽然想起,这腹中骨肉正是属于那日日陪伴在自己身边,满嘴柔情蜜意之人,心中不由一阵微凉。虽然在决心入宫时明知英帝是一朝天子,后宫佳丽三千,自己不可能独占唯一。但事到临头,依然无法接受,即便是与自己相交颇深的梅芫雪。
梅芫雪见杜沅沅忽明忽暗的脸色,似已知她心中所想,悠悠叹了口气,拉杜沅沅坐在一旁。轻声道:“当初一众秀女中,你我兴趣最是相投。我的心思想必你也知道,入宫并非我所愿,现今一切也非我所想啊!”杜沅沅忽然醒悟,不由回握梅芫雪的手,默然不语。
梅芫雪一手轻抚腹部,眼神迷离,“这本是个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一切只是因为机缘巧合罢了。”杜沅沅大吃一惊,“芫雪,你怎能如此说。”梅芫雪静静地笑了,笑容中有说不出的自怜之意,突然反问道:“你可知在你封嫔之前我为何如此受宠?”杜沅沅疑惑摇头,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品貌出众,才学过人?”梅芫雪面上的笑容更甚,嘴边含着一丝说不出的讥诮之意。她转头看向杜沅沅,一字一顿地道:“那是因为,因为皇上在透过我来看你。”“你说什么?”杜沅沅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愣愣的反问。梅芫雪知这答案太过惊人,杜沅沅定无法接受,便又再缓缓说道:“我只不过是你的替身罢了。”
杜沅沅大吃一惊,霍然起身,衣袖勾住亭旁一朵芍药,微一使力,一朵原本娇艳美丽的鲜花一下子萎落到地上,幼嫩的花瓣四处飘散,每一瓣上似都是梅芫雪讥诮的笑容。梅芫雪拉住杜沅沅的袖子,拈起袖上残存的花瓣,指尖上似沾染了一星芍药花红艳的花汁,颇为触目。杜沅沅看着那点猩红,耳边依旧是梅芫雪波澜不惊的声音,“皇上曾说最喜我的性子,就似那清冷的梅花。有一晚,皇上在梦里叫着梅花仙子,还有你的名字,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杜沅沅心头一痛,梅芫雪的面容虽云淡风轻,但是心中必也是愤懑不已,任谁也不能做了他人的替身后还是无动于衷吧,这对她委实太不公平了。想到此,又缓缓坐回梅芫雪身边。梅芫雪却突然一笑,似是已忘记前尘种种,“你也不必内疚,这本就不干你什么事。我意不在此,是你是我也都无甚分别。出宫已成黄梁之梦,我只望居在这宫中偏僻一处,安然渡过便是万幸了。”语毕,忽然紧紧抓住杜沅沅的手,又道:“倒是你,我想要劝你几句,看你的样子,似已对皇上动情。要知道他乃堂堂天子,嫔妃无数,终不能独独守住你一人。越是情切,对于己身伤害越甚。你如今在宫中如日中天,需知月满则亏。他日还不知怎样,最好及早为自己打算。”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杜沅沅心中登时五味杂陈,悲喜参半。喜的是英帝竟然对她情深若此。悲的是梅芫雪处境堪怜,自己前途未卜。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一直沉醉于英帝的温柔呵护,早已忘了置身何地,心中虽然早就明白最不能相信的便是帝王情爱,仍深深陷入其中。想英帝毕竟是一朝君主,怎么可能明白自己这种一夫一妻长相厮守的现代情爱。也许在他看来,将自己放在心中,给予格外的恩宠,与旁人不同,便是深情挚爱。但这诺大后宫,佳丽何止三千,日后更有新来的秀女。自己即便是英帝的最爱,也不能一味专宠。英帝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也要去敷衍众多嫔妃,何况,如今朝内朝外又是这样的处境。
想到此,脑中直如醍醐灌顶,蓦然清醒。近日自己如此招摇,还不知暗中树了多少敌人,日后真要步步小心。少不得真要学那娥皇、女英,劝诫君王雨露均沾。想罢,心中酸痛,忍不住将头埋在梅芫雪颈间,泪如雨下。
心事不同
杜沅沅闷闷不乐回到怀玉宫,也不叫传膳,合衣倒入帐中,蒙头便睡。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宫内已燃起烛火。绿媞在一旁打起床帐,杜沅沅披衣下床,忍不住问:“皇上呢?”绿媞道:“皇上晚膳前来了一会儿,见小主尚在安睡,便未惊动。等了一刻,就回承宸宫了。临去前说,让小主好好安歇,今晚便不过来了。”杜沅沅心中一凉,冷笑道:“不过来要去哪里,等着他的人多了去了。”语声尖锐,听得绿媞一呆,杜沅沅猛然醒悟,幽幽叹了口气,似是自问,“我这是致谁的气呢?”平复了一会,叫绿媞传了晚膳进来。
待盘盏备好,杜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