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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的水井和长明灯的焦灼,我会很快恢复健康。
我不会白白地出走,沿着你扶摇而上的经络,我会抵达你人迹罕至的峰顶;一生一世,我和我的诗歌反刍你粮食的芬芳。
故乡,你让我暂且离开,让我默默品味寂寥中的思念。我会归来的,我会在你冬暖夏凉的泥土里,一辈子匍匐着,淘金……
《春望》,隐隐的雷声
本是人间的猎场,何时收作了上帝的牧坪?
上帝老了,无牛无马可牧,就让它疯长蒺藜和野草。人的乐园,如今成了风吹不动的草城。
烽烟散尽裸露出日头,裸露出最纯粹最恐怖的生长。这哪里是什么野草,这分明是一批吞血吐花的幽灵。蒺藜欣欣向荣,匍匐在地,密密地编织神经的网,讽刺的网,编制出泥土刻骨的沧桑。蒺藜的神经摇撼着杜子脚下的危楼。蒺藜的假花怒放成陌生的阳光。
只要看过一眼昌盛的太阳,就再也挥不去面前这如花嘤嗡、凛冽而至的磷火。
凭着残破的记忆,杜子认定这是春天。一向烟火缭绕的农历如散兵游勇,早已去追踪人类,道路也已迁走,去摸索人类。上帝早已睡熟,亮给女娲乌蓝的后背。硕鼠饱胀而死,禄米毁于地震。功名闪烁于清高的燕翅。不分季节的蛛网在杜子积雪不化的头皮上晕眩。鹰隼默默出巡,当它听见杜子的悲鸣,恍惚如大禹的鼻音,它悄然退去,百年不归。只因它无意中窥破了世界的秘密,天人之际,它独得真理。
千载而下,弥漫于斯的还是杜子老眼迸裂的雷声,隐隐……
阳台(外一章)
我是富有的。我家阳台的前面,便是横宽三十米、纵长两百米的花坛绿地,是的,纵长两百米,四季如春,让我不出家门也能时时望远。两百米没有任何建筑,没有。两百米外,靠右侧是作为这个村庄荣耀和象征的昌盛门,龙蟠狮踞,漂亮而壮观。门前是那条忙碌的国道,略呈西北东南走向,快车一闪而过,让人看着舒服。路上车声不断,由于距离的缘故,在我听来却并不吵。我每天早中晚三次汇入国道的车流人流,去实现一些琐碎的、卑微的生活目标。由于收入紧俏,我没有力量偕眷驾车行万里路,但简陋的家给了我开放的视野,这是一个无价的补偿,让我清苦的生活饱含着富有。
我在阳台上眺望,我在阳台上沉思,我在阳台上写诗,我几乎就是在阳台上上网。汇入滔滔人流,我是渺小的一滴;回到不足十个平方的阳台,回到所见即所得的完全自我的空间,我实实在在地感受着满足和自豪。
阳台上没有花草,阳台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春天。
小村的神经末梢
小村虽小,但它的神经,它的神经末梢早已伸展到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五湖四海,天涯海角……不信,随便那个小村都会出来作证!
崮山的城寨,侯姓的炊烟,费县探沂,天涯相牵。亲情,爱情,友情,乡情……小村以庄稼的基调,血液的光泽丰盈着每一根远游的神经,润泽着、灌溉着仿佛遥不可及的末梢的繁花胜果,滋养着远方的子子孙孙。人在深山有远亲,小村虽小,家事国事天下事,没有一件不牵筋动骨。游子好比孙大圣,小村却是如来的手掌心。
只举一例。与我相关的小村还与下列地址有亲:阿城、白山、龙口、淄博、济南、金昌、汕头、重庆、云南、广西、青岛、日照、北京、台湾等等。小村虽小,五洲俱全。五谷杂粮的小村,神经末梢的福恩。
四海为家的游子,纵然你世代不归,小村永久记挂着你:出远门的亲人,除了辛苦,你还好吗?
年关四题
等年
一进腊月门槛,年就成为可闻可见、可嗅可感的了。于是年就住进你的意识、下意识、潜意识甚至无意识之中。然而大众对于过年的心思是各不相同的。少年儿童、在校学生、太太小姐们是在盼年(度日如年!),这些人叫做享乐派。养家糊口的青壮牌、怕长岁数的老年派、身不由己的江湖派、名人明星为主的天天过年牌,还有忙忙碌碌、无情无绪的高官富商,对于他们,年是不知不觉地来又去的,这才叫过年。另外就是那些多数派了!他们知道年迟早要来的,不管你是人逢喜事,还是祸不单行,无论贫富与忙闲,即使你是老弱病残,这年也是如期而知,于是这些达观的人们就开始等年了。年啊,你就照常来吧,我是在乎你的!等年的人不会那么亢奋,不会那么投入,也不会忘年忘日,一塌糊涂,工作着,生活着,顺便等着年的到来。等年是一种状态,也是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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