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页)
厅时,後背已因为汗水而湿漉漉的。
王总站在格子窗前,目送那道倔强的背影。他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无意中见到在台上致辞的季子祺。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单手随性地握住麦克风,面上带著淡淡然的笑容,仿佛浑身都发著光。
当季子祺念到他名字时,掌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锦旗和感谢状掉了一地。身为这所学校的资助商,在接受表彰时,本应是春风得意,偏偏上台前还差点被绊倒。
只因季子祺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清亮的眼睛里,有著不容认错的轻蔑。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为接到工程而四处奔走送礼的开发商,讲通俗点,其实就是包工头。手里有多余的钱,便迫不及待的做善事,想要扬名立万,借此挤入上层社会。
时过境迁,他得偿所愿的在这座城市盖起新地标,从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摇身一变,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万人景仰。但有些东西,他和季子祺都没变。
例如,他的庸俗,他的轻蔑。
踏入家门,那把频频亮相的水果刀横在季子祺颈间,凌霄用低沈的声音问:“你有什麽为了的心愿?”
季子祺不知是痛傻了,还是吓傻了,竟勾勾嘴角,然後重重的坠倒在地。凌霄杀过很多人,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尚未动手,对方却已不省人事。
但,人还是必须要杀的,这点凌霄非常肯定。念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倒可以帮季子祺完成未了的心愿。
这桩生意即使他不做,买凶的人自会另寻他人,季子祺横竖都难逃一劫,若是遇到金这等变态杀手,恐怕死前还被折磨个够。
所以,凌霄认为自己仁至义尽。
这次换他将季子祺带回房间,百多斤的重量,对凌霄来说轻轻松松,哪像上次迷迷糊糊中被人又拖又扯。
他闻到季子祺身上的血味,也看到深浅不一的伤痕,但对於将死之人,凌霄觉得没必要多事。他将椅子拉到床前,用无限耐心等候。
从下午黄昏到夜晚。时间如蜗牛慢慢爬过屋檐,不留痕迹。
季子祺醒来後,眼睛半睁,一脸的茫然,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说吧,你还有什麽事未了?”凌霄并未察觉到,自己语气轻了几分。
半晌,季子祺才完全清醒,记起昏倒前发生的事。
他诧异地问:“你要杀我?”
凌霄不答,但眼神已证实一切。
“果然是狼心狗肺。”季子祺没好气地骂,见他仍不为所动,又问:“什麽事你都答应?”
见他点头,季子祺大言不惭地说:“我想要当美国总统。”
“不可能。”凌霄回道。
“我想看你脱光後从阳台跳下去。”
凌霄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比划两下。
季子祺露总算正经些,低声说:“我要喝可乐姜茶。”
半个小时後,冒著热气的姜茶端到季子祺面前,他捧住马克杯,轻轻地啜一下,浓郁的姜味在口腔里散开。
凌霄站在床边,静静的看著。或许因为橘黄色床头灯的关系,季子祺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他喝姜茶的样子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鼻尖和额头渐渐泌出细小的汗珠,晶莹剔透。
只是一杯很普通的姜茶,却神奇如圣水,滤去他平日里的轻浮放荡,使得人也随之恰静和乖巧起来,像得到满足後不再闹脾气的孩子。
看著看著,竟不觉入迷,直到季子祺将杯子递还时方回过神。
“喂,姜茶很好喝,谢谢你。”
“我叫凌霄。”他少有的踌躇片刻,说:“你再讲一个心愿吧。”
季子祺说:“我不想死。”
突如其来的雨滴打在玻璃窗,啪地一声,响彻心扉。随著雨势密集,那声音渐渐串成音符,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两人默默地对视著,谁也没再发言。
凌霄这辈子听过许多的求饶声,哀凄的、绝望的、悲切的。可他从来没有听过季子祺这种,认认真真掷地有声,不是软弱的求饶,而是强硬的要求。
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
天亮了,雨停了。
凌霄走在湿漉漉的宁安街,穿著季子祺的给的浅蓝色风衣,针织圆帽,因为不太合身,使得高大强壮的他看上去有点怪异。
他停在公交车站的莲蓬下,摸索一番,才确定自己身无分文。
“喂!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