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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傻瓜也看得出她在说谎。
我沉了脸下去:“你说不说?不说本公主便把你赶去浣衣局。”
她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沉吟片刻才开口:“殿下……奴婢说了,您可别哭。”
我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讲,我又不是动不动就哭,何必这样提醒我?
我不回答,算是默认,她便开了口。
“……有传言娘娘和公主都是妖物,皇上为了堵住大臣们的嘴,只能软禁公主,又将娘娘的权力交给安贵妃代行……”
我怔在原地。父皇告诉我他不让我出云上宫是怕人伤害我,没想到竟是为了“堵大臣们的嘴”!
绿帛许是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我伤了心,急忙又道:“殿下您别怕啊。皇上已经差人去请乌水夷的谛天女了……”
“什么谛天女?什么是乌水夷?”我蹙起眉。
“乌水夷……奴婢也不清楚,据说是南方的一个蛮夷部落。谛天女是他们的……巫女吧?据说可通天地鬼神。陛下请她来,就是为了证明公主和娘娘是被人陷害的。所以公主耐心再等几天就是了。”
“父皇当真会让我和母后洗脱罪名么?”我低下头,轻声说。此时我并无什么理由去置疑父皇的安排,但孩子的心里还是有一丝说不清的不安。
过得几日,那谛天女果然赶到了。父皇在玄正宫的正殿接见她,又遣了徐公公来接我。
徐公公是跟了父皇很多年的老人了。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皇与母后私语,便将我交给他而不是我的乳母抱着;及至我慢慢长大,他又总对我和颜悦色,和同为“老相识”却总是一脸肃穆的桃镜姑姑正好相反。
见到他我总是欢喜的,顾不上前几天还生父皇的气,就高高兴兴随他去了。
玄正宫依旧高大宽敞。高高龙墀上,父皇神情有明亮的喜悦,似把他整张面孔都照得清晰了几分。
而在宫殿的正中,端立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姑娘。她约莫有十五岁上下,一头油亮的黑发结成大辫子盘在头顶,额顶胸前银饰累累,她微微一动,那些银片便碰击出好听的声音。
我只朝父皇施了礼,便只顾盯着她一身奇异装束看——她甚至没有穿鞋子,光滑的脚腕上拴着一串铜铃铛。腰上包着一块黑底布,上面却绣着大朵绚丽的红花翠叶,看起来极艳,艳得让人动心。
“这便是朕的女儿,云上公主。缇金,你可去看看,她到底是被妖孽所惑还是……”父皇的声音始终威严,但不知此刻为什么有浅浅的不安。
缇金走到我面前,先微微一笑,我顿时卸下了对陌生人的提防心。
可她却不为我诊脉,只以两根手指挑起我一绺儿头发,轻轻一捻,又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拉起我手,刺破手指。
我尖叫一声,她又朝我笑,讲起不熟练的官话:“公主殿下,别叫……没关系的,只取公主一滴血罢了。”
我一怔,残余的半声便卡在了嗓子眼里。她用那簪子蘸了我血,透着阳光细细看。随即将血拭净,把簪子插回头上,向父皇回话:“皇帝陛下,公主殿下没有被妖孽所惑,更加不是传闻中的妖女,她只是中毒而已。毒名花逝,中者五年红发,七年肤裂,十年必死。但公主只是发色变红罢了,仍可救治。”
父皇显是惊喜的:“那——你能医治么?”
她想了想,终于点了头:“不过,这毒要治也是有风险的……”
“那你便留在宫中替朕照料云上公主吧!传旨,封乌水夷谛天女缇金为云上宫司膳宫女长,乌水夷诸部免税七年。”父皇似是没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喜色已经盈满了面庞。
缇金磕了头谢恩,笑盈盈退下拉着我的手,我却心念一动,正要开口,外面却踉跄着闯进一个太监。定睛看时是李吉瑞,父皇的副总管。
他伏在地上,身躯剧烈地抖动:“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她……她……”
“怎么了?!”父皇一惊竟站了起来。
“娘娘……不知谁给娘娘端去了毒酒,娘娘已经……已经大行了。”
“大行了”三字他说得极轻声,我虽听得清楚却不解何意,父皇却冲下龙墀,将他从地上一把揪起来:“李吉瑞!你跟朕说清楚!谁给伊岚端去了毒酒!她已经……已经不在了?”
这“不在了”我能懂,却疑自己实是不懂,或者是听错了。
我不信母后会死,所以这话一定是假话——可那毒酒算是什么?她喝了毒酒,难道……
死生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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