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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赟这情形当真算不得什么,如果现在给宇文赟一个机会并且能成功,他会非常愿意干掉自己的父亲亲自登上皇位的。
朝臣们不会意外,只怕就连宇文邕自己,大概也不会太惊奇。
哪个朝代的当权者坐在这个位置都得看好自己的脑袋,但没有一个朝代像南北朝这样战战兢兢的,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兄弟叔侄,妻子儿子,权臣贵戚,权利更迭迅速,流血政变太过频繁,唯权利论蔓延了百年之久,根深蒂固,篡权夺位是家常便饭,亲情伦理道德伦常算不得什么,实力权利才是王道。
宇文邕宇文赟这样的才是常态,时代就是这个时代。
贺盾在旁看了一整天,知道这只是儒家忠孝尊卑体系崩盘以后,政治野蛮化社会粗鄙化的一个小缩影,并不足为奇,孔子和儒家绝学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这些习以为常又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
没有这些忠孝尊卑伦理,整个社会都乱套了。
但总归会有人将这些都一一重新整合起来。
贺盾长长舒了口气,偏头看了眼烛光下陛下认真专注的侧脸,又轻手轻脚地从地上起来,拿了两盏油灯放到他面前,好让光线亮一些。
是佛经,外面书皮上大刺刺写着孙子兵法四个字。
贺盾莞尔,宇文邕搞了灭佛运动,佛经这等书籍,只好偷梁换柱地挑灯夜读了。
第7章 别再出去作妖了
北周大军修整得当,宇文邕下令班师回朝,兵分三路。
宇文宪与杨坚统领一路发兵冀州,追击任城王高湝,消灭余下的北齐势力。
另一路由太子宇文赟领头,大将军王轨、宫正宇文孝伯总领军政,前往西北巡视,攻打吐谷浑。
剩下的这一批,除却留守济州之外,其余的都随宇文邕回长安,贺盾、杨广、李德林、高纬冯小怜都在其列。
此次回长安耗时三月有余,路途遥远,上马车前去给宇文邕请安,宇文邕还笑着嘱咐了一句,让杨广拿贺盾当弟弟照看,回府也要好生待他,他会随时让贺盾进宫说话的。
马车里装了很多书籍,诗书礼经佛法道义,琴棋书画兵法杂家,五花八门就连医书地州志都有,除却李德林赠送的一部分,其余都是杨广沿途搜罗来的,一齐装上后足足有半马车,除晨间早起练武外,其余时间杨广都在马车里翻看这些典籍。
他看书很快,很能融汇贯通,虽不能说有过目不忘之能,但也差不离了。
枉费贺盾壳子里塞的是个成年人,在这上头当真只有佩服感慨的份,再加上她一得机会便去宇文邕那边,等临近长安,这半马车的书杨广看得差不多,贺盾还有大半截,三个多月下来,两人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了。
聪明人时间和精力比较多,大概就多在这些地方上了。
下了官道车窗外渐渐热闹起来,北周军得胜而归,大军方行至城郊,就有百姓列队欢呼迎军了,成千上万的长安百姓分列两侧,绵延十里不绝,纷纷跪地三呼万岁,场面瞧起来实在是有够震撼欢腾的。
杨广手里握着卷文籍,随意搭在膝盖上,正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对外面热切的呼和声充耳不闻。
贺盾看得起劲,宇文邕这几年实施的政举渐渐起了成效,北周的百姓都知道他是一个好皇帝,很是爱戴他。
贺盾四处看了看,见前面宇文邕的马车没什么动静,放下车窗坐了回去,一边收拾案几上散落的书籍,一边哎了一声,“皇上要是出来挥挥手,百姓们指不定多激动。”两人朝夕相对三个多月,彼此之间熟稔了许多,杨广大概是真拿她当玩伴看,一路从济州来,对她很不错就是了。
又来。
杨广啼笑皆非地看了贺盾一眼,这小俘虏话本就不多,偏生一开口必定带上皇帝二字,皇上前皇上后,沿途行军留宿,逮着机会就往皇帝跟前凑,牵马送水殷勤不已,一路都没消停过。
皇帝赐了个脱毛的狼毫笔,金疙瘩一样揣怀里,晚上带着一起睡,眉梢眼角都乐得能飞起来。
佞臣再常见不过,朝堂上暂且不说,府里那些相士,哪个不是逢迎屈上的个中高手,不过就没有像他这玩伴这样出类拔萃的,旁人谄媚就谄媚个表皮,他这玩伴可是身心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腐坏了,奉承皇帝的事做起来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这事他还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不好表现出一丁点不悦,吃他的用他的对着别人尽忠尽孝倒是小事,忌讳的是别的。
杨广气不顺,不经意一伸腿,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