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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工十三天。
罢工二十一天。
罢工的日子多于正常工作的日子。
空中的湿度大于空气。呼吸变得困难,让人感觉要窒息,而这个地方除了广阔的空间几乎别无长物。
最后,商店和办公场所全都关闭了——雪狮旅行社、长途电话亭、披肩店、聋人裁缝店、堪什·纳斯父子报刊杂志店——大家人心惶惶,百叶窗紧闭,甚至都不敢从窗口探出头张望。路障阻断了交通,禁止装运木材和石块的卡车出城,茶叶也不许运出去。路上撒着钉子,美孚牌汽油泼洒得到处都是。要想通过得付给把关的廓尔喀民族解放阵线男孩一大笔钱,他们还强迫你购买廓尔喀民族解放阵线演讲磁带和廓尔喀日历。
再也没有游客从加尔各答来了,他们都可笑地穿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好像打算去南极探险,他们走过城镇,留下一缕缕刺鼻的樟脑丸的味道。再也没有游客来了,那些有钱的城市肥佬骑在长着疥疮的矮马上,都快把马压垮了。今年马儿们自由了。
再也没有人来喜马拉雅酒店,坐在那幅劳里奇绘制的山景油画下,月亮如披着床单的鬼魂,画上笼着一层光晕,再也没有人如宣传手册上所说,来“回归过往岁月,追寻新奇体验”,来点上一份爱尔兰式炖肉,嚼啊嚼啊,嚼着噶伦堡骨瘦如柴的山羊。
宾馆都关门了。
没有煤气,也没有煤油。人们又回到用柴火烧火做饭的年代。
没有水。
“把桶丢在花园里接雨水,”罗拉对诺妮说,“我们最好别冲马桶了。加点阳光保鲜芳香剂盖住味道。反正只是小便。”
电也断了,因为设路障逮捕了一些人,他们放火把供电局烧了以示抗议。
电冰箱战栗了一下终于沉寂,两姐妹没办法只能赶紧烹煮所有易腐烂的食品。这天柯桑放假。
外面下着雨,马上就到宵禁时间了。一群廓尔喀民族解放阵线的男孩在找住处,路过她们家闻到一阵浓烈的煮羊肉的味道,他们顺着气味从厨房窗户爬了进来。
“阿姨,你们前门怎么锁上了?”
前后门都上了巨大的锁加强防范,这些锁原本锁在装贵重物品的铁皮箱子上。就在他们头上的阁楼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就这么毫无保护地放着:家传的普加祭拜银器,这还是她们成为无神论者之前的东西;邦德大街上买来的小茶杯,配有铲状的小勺,她们曾用它盛起法瑞克斯牌婴儿食品,塞进张开如虹鳉的嘴中;一架德国产的望远镜;曾祖母的珍珠鼻环;六十年代的蝙蝠形状的眼镜;用来吃骨髓的镀银细长调羹(她们一家都爱吃骨髓);缎质餐巾,上面缝了一个口袋可以装进三角形的黄瓜三明治——“出门野餐前记得在布上洒点水……”零零碎碎的收藏,既有西方的浪漫,又有东方的奢华,超然于民族间年久腐臭的龃龉,尊贵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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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干吗?”罗拉问那些男孩,脸上的表情分明表示自己藏着什么好东西。
“我们在卖日历,阿姨,还有这次革命用的磁带。”
“什么日历?什么磁带?”
他们身穿叛军的迷彩服,强行闯入民居,说话却极有礼貌,让人惶恐不安。
磁带录的是那篇最受欢迎的演讲——用提斯塔母亲河的河水清洗沾血的反曲刀。
失落 第三十七章(2)
罗拉都快昏厥了。“什么也别给他们。”罗拉压低嗓门用英文说,估摸着他们听不懂,“你一给他们东西,他们就会不停地来。”
可他们能听懂。他们听得懂英语,她却听不懂他们的尼泊尔语。
“任何对廓尔喀的捐助都是好的。”
“对你们好,对我们可没什么好。”
“嘘——”诺妮说,“别冲动,”她喘着气说。
“我们会给你一张收据。”男孩说着,眼睛却瞅着台子上的食物——伊塞克斯农场香肠;萨拉米腊肠,上面冻着的荆豆正在融化。
“什么都不要。”罗拉说。
“嘘——”诺妮又说,“那就给我们一份日历吧。”
“就一份,阿姨?”
“好吧,两份。”
“可我们急需钱……”
她们买了三份日历和两盒磁带。男孩们还是不走。
“我们可以睡在地板上吗?警察不会来这里搜查的。”
“不行。”罗拉说。
“好吧,请小点声,别惹麻烦。”诺妮说。
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