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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欣赏过英国的乡间风光,错过了古老学府里的精美雕刻和画有金叶和天使的教堂,没有听过唱诗班的歌声,男孩们的声音如女声一般清亮,也没有见过绿色的河水泛起涟漪,打碎了毗连成片的花园的倒影,还有天鹅优雅地游动着,迎向自己水中的影子,完美如蝴蝶的对称。
坐在早餐桌前,又一次面对外孙女,法官示意厨子带她去见请好的家庭教师,一位叫诺妮的女士,到她家要步行一个小时。
赛伊和厨子沿着绵延的小径跋涉前行,因走的人多,地表的草都磨光了,路面发黑,如一条捕鼠蛇在山中蜿蜒爬行。厨子带她认认新家周围的明显标志,指点着每栋房子,告诉她里面住着什么人。当然有波特叔叔,他们最近的邻居,是个乡绅兼酒鬼,他几年前从法官那里买下这块地;还有他的朋友,瑞士奶业的卜提神父,每晚都和波特叔叔一起喝酒。他们长着兔子的红眼睛,牙齿给烟草熏成了黄褐色,他们的身体机制亟须疏淤治理了,可思维依然敏捷。
厨子指给她看废弃的养鱼池、部队营地、德屏山顶的寺庙,以及下面的孤儿院和养鸡场——他们买鸡蛋很方便。养鸡场对面住着一对阿富汗公主,她们的父亲去英国的布莱顿度假,回来却发现英国人安排其他人坐上了他的王位,最后尼赫鲁为这两个公主提供了避难(真是个绅士!)。黄灰色的小房子里住着森太太,她的女儿萌萌去了美国。
最后到了诺妮(诺妮塔)家,她和姐姐罗拉(拉丽塔)住在一座屋顶覆满玫瑰的农舍里,房子取名蒙那米。罗拉的丈夫死于心脏病后,诺妮这个老姑娘就搬来和刚成为寡妇的姐姐住。她们靠罗拉丈夫的养老金生活,不过钱总是不够用——房子没完没了地修,市场上什么都涨价,还要付女仆、清洁工、看门人和园丁的工钱。
所以,为了给家里的财政作点贡献,诺妮接受了法官的请求,给赛伊当老师,从数理化教到莎士比亚。只是到赛伊十六岁的时候,诺妮在数学和理科方面有些吃力了,法官才不得不请基恩来接手这些课程。
“这是小赛伊。”厨子把她介绍给两姐妹。
她们曾经难过地谈起她,印度和苏联失败的罗曼史中的孤儿。
尽管她们对俄国和赛伊的父母没什么好感,但随着年月的流逝,她们都喜欢上了赛伊。
失落 第九章(1)
“哦,我的上帝!”听说法官的枪在卓奥友被偷了,罗拉惊叫一声。她现在苍老了许多,但个性比以前还要强悍。“要是这些歹徒到蒙那米来可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来的。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这倒不会阻止他们,他们会为五十卢比杀人的。”
“你不是有看门人吗?”赛伊心不在焉地说,脑子里依然盘算着基恩在抢劫的那天怎么没来。他的热情显然已经衰退了……
“巴德胡?他可是尼泊尔人。现在谁能相信他?抢劫案都有看门人的份——递送消息,分赃……天啊!诺妮,”她说,“我们得让巴德胡走人。”
“冷静点。我们怎么能这么做?”诺妮说,“他干得挺好,我们没有理由呀。”
对于在蒙那米一起颐养天年的两姐妹来说,有巴德胡在其实很让她们安心,家里的自留地种着——据她们所知——这个国家仅有的西兰花,种子还是从英格兰带来的;果园里的水果也充足,梨子丰收的季节,她们每天都做炖梨,还剩下很多,她们就在浴缸里做酿酒试验。
她们家里还有只猫,叫穆斯塔法,一个黑糊糊毛茸茸的家伙,闭塞生活的完美体现,任何技术或爱意都无法穿透。这时,他像一辆卡车猛地一跃,跳上赛伊的大腿,眼睛毫无表情地直视她的双眼,仿佛在警告不要把这当成亲密的举动。
为了捍卫这一切以及她们的尊严,两姐妹雇用了巴德胡。他是一名退伍军人,在阿萨姆地区见识过针对游击队的军事行动。他有一杆长枪,长着和枪同样威猛的胡髭。他每晚九点过来,骑着自行车在花园里转悠,不停地揿着铃铛,越过小土包时将臀部抬离座位。
夜里每过一段时间,巴德胡都要绕着蒙那米巡夜,拿根棍子敲敲打打,吹着哨子好让罗拉和诺妮听见安心,一直到远山又一次闪耀24K纯金的光辉,太阳消融了凝结着粉尘的雾霭,屋里的人也起床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信任巴德胡是没有根据的。他很可能杀了她们,就在她们还穿着睡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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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我们辞了他,”诺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