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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还没来,一边喝一边听我讲。”
道亦僧继续口不离壶的灌酒,只点头做答。
林芑云白他一眼,转头又往窗外瞧去,只见铛铛耐心蹲在地上,正对着一盆芍药讲着什么。她清清嗓子,慢慢地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乡下么,县城么?这里是东都,禁宫所在,国家重要之所!能容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么?这几个月我天天看公文祗报,看关防文案,越看越是心惊,不能不谨慎啊。我跟你说,单是城防,每日的驻兵就是两万八千,外城每关一千五,巡视二十五队,每队两百;内城每关二千五,巡视十队,每队两百五。我粗粗算了一下,单是自长夏门经升乐、永业、嘉合,过洛河,到宾耀门,再过东城门,途中就有十一道关防,八处巡视。就要换三道过关文书,其中一道必须经由四品以上官员核实,方能放行。况且现下皇帝銮驾在此,再过两日就是祭祀大典,除了城防外,还有两万余禁军护卫加入戒严中。内城已完全封锁,外面别说是人,不相干的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道亦僧歪头插嘴道:“里面的苍蝇呢?要是不想闻皇帝老子的臭脚丫子气了怎么办?”
“里面的也别想飞出来!”林芑云没好气的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打岔行不行?我们这东城看上去好似没有什么动静,其实内中管制亦严。从东城往北是含嘉仓城,那里现在已是禁军驻地,甭管什么人,进去就别想出来;往西是内宫皇城,更是想也别往那处想;往东须过阳市,过两道城门,还要过河。你知道河上有几座桥?”
“怎么也得也得三座吧?”道亦僧手指一弹,一粒花生飞起一丈有余,不偏不依落在他口里。
“三座?也真亏你想得出。哎,看来你是没怎么进过大城市——三十七座!几乎每隔两射之地就有一座桥,面临城区内的河道亦是整修过的,均宽两射。两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两射?我们这些人没见过大市面,哪里知道?”道亦僧毫不在乎,继续边弹边吃花生,嚼得清脆作响。
“好比你吧,武功高强,内力深湛,可以毫不费劲的从这里跑到河边,在四支巡视长队合围之前来得及跳到河里。”林芑云转过身,边比划边说:“可是呢,你一跳下去就发现,两岸边、两边桥上已经站满了弓箭手。两边岸上的人一起射,可以封锁到河心;两边桥上的一起射,就可以封锁整个河段。就算你游到正中心的河心处不动,一样可以从四个方向把你穿起来。”
“嘿嘿嘿,厉害呀!”道亦僧甲一口酒,拿根筷子起劲地敲碗,一面不清不楚地唱:“就算你是千年养的乌龟,万年长的王八,也一样被俺穿呐锵锵锵锵锵那要是往南呢?”
“我说过了,往南要先能出得了宾耀门,再过洛河,出嘉合,过永业。永业之后,选择就比较多了,共有厚载、定鼎、长夏、建春几个门可以出,而且路过多为集市,房舍,还有三处庙宇,五座道观。人多、房多,易于掩藏。所以这一边看起来虽然路长了许多,却有可能是最能逃出去的一条。”
道亦僧道:“有这么多老鼠洞洞,还愁逃不出去?那你还在等什么?以老子的能耐,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啊。”
林芑云摇头道:“是可能,可能!哎,你脑袋怎么这么简单?途中的巡视就不说了,那十一道关防怎么过?没有通关文书,想也别想。就算你用武力闯,或是什么飞檐走壁啦,过得了一道关,关防上立时飞马通报,还未等你走到下一关防,已经是全城警戒,各路巡视、督察、禁军涌上来,将你围得铁桶一般。想跑?须臾间就让你变成刺猬。不跑么,擅闯关卡,那是斩立决的罪,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只有等被砍头的牵到东市上时才能喊天了。”
道亦僧放下酒壶,摸摸脑壳,叹道:“我算是琢磨过来了——但凡我说的,问的,你林大小姐都有话说。得,我脑袋不如你,你就干脆点,怎么样将那可能变成能,一口气说出来好不好?”
林芑云低头用手绕着腰带玩,扭捏地道:“我我也没什么想法啊。守得这么紧,就是小一点的官想要出去都得费点劲呢,何况是我们?你别看李洛成日里对我百依百顺,没什么顾忌,哼,其实那是他料定本小姐根本就走不到东门!若我真的到处走动,你看他急不急?他是京畿道副统,又是御前左飞卫,一道令下去,说封门就四门紧闭,说拿人就全城搜捕。莫说我这弱小女子,便是大师你恐怕也难逃生天。”
“所以你绕了半天的意思就是说,想办法搞了这个姓李的,大家才有活路,是不是?”道亦僧斜眼瞥她,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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