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第3/4 页)
阿柯勃然大怒!
竟如此狂妄,只手遮天,判人之生死?更何况对一位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如此辱其名节,更胜过一刀将其杀死!阿柯陡然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耳中嗡的一响,全身各处都因愤怒而颤抖。他一步跨前,便俯身去拣那把近在咫尺的铁剑。
就在这时,那一直悄没声息、匍匐在一旁的段夫人忽然咳嗽一声,用手撑着,慢慢坐直了身子。她满脸笑意,神色恬然,根本看不出是身中剧毒,且命在不测的样子。她那对漆黑的眼眸转动,在周围人脸上匆匆一扫。这一眼中温情流露,恰与段念那冰冷的眼光构成鲜明对比,让被看到的人只觉无比舒畅。阿柯正自惊讶,忽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响,那些离得远远的人又纷纷围了上来,都默不作声,呆呆的看着段夫人。阿柯一咬牙关,悄悄提起铁剑。
一个比洞箫还轻灵婉转的叹息之声传来,说不出的幽怨怜惜之情。大家都是一震。段夫人朱唇微启,轻轻的道:“沙兄弟,我与夫君生死同赴之意,想来你是永不能理解的了。旁人只道我薄情寡意,只有我夫君知道,我这般做,乃是能令他不孤。什么生死,什么权贵,什么世俗,什么常伦,在我与夫君眼里,都比不上孤单二字。纵使天下人以我为最无情的女子,以我夫君为最无用之男人,那又何干?你别误会,我这并非斥责与你,只是觉得你可怜今生今世,你是不能够体会到,所谓荣华富贵、生死轮回统统都渺小如尘这份感受了。”
※※※
“林姑娘以何教我?”
半响,李洛问道。
林芑云把玩着手里的青玉茶杯,饶有兴致地顺着前隋名家宫师芥所绘的含苞玉莲图花纹摸来摸去,一边无所谓地道:“那就要看李将军将欲何为了。庆功嘛,是公事,无论圣上以为败或胜,都是必须做的。但圣意如何,却是私心,在他心中,自有对这场战争的看法,旁人是无从琢磨的。就宴会来讲,无论开什么宴会,歌舞、诗词这些节目都是大雅之事,绝无可厚非。但这小丑剧,却是大大不同了——嬉笑打闹,非属正礼,无论题目内容如何,终究是取巧献媚。圣意安,则上上之吉,圣意不安,可就是最下乘之选了。”
李洛静静听着,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一句:“当今圣上是什么人?”
林芑云笑道:“李将军也非庸人呢。当今圣上么,小女子怎么敢胡乱评价?只知道他战功卓著,用兵如神,二十余岁便已威震四海。灭东突厥,平吐谷浑和党项,平定高昌,真正是一统海内。高宗在的时候,他不能封太子,最后封了个什么什么什么天哎,这些名称老是记不住。”歪着脖子想不出来。
李洛轻轻叹了口气,半响,低声道:“封无可封,所以册命为天策将军,恒古未有之衔。”
他回过头来,盯着林芑云的眼,问道:“林姑娘真是才思敏捷,人所不及,就这份将圣意与国事分开来想的心思,天下就没几个人能做到——你认为成算有几?”
林芑云答非所问的道:“我只知定国公又名哑公,却不知是什么道理?”
李洛道:“此乃圣上戏言所赐,盖因他老人家乃是响当当一名汉子,终日寡语,但言出必行,行而必果。据说当年率重骑兵远征西域时,三天之内,只说了三个‘走’字,急行数百里,追至阴山,将突厥灭亡。他老人家当着圣上说不了几句,除了汇报军情,则圣上不问,他便不说,更无一献谗之语。满朝文武中,也只有他能跟圣上默坐半日,还能让圣上欣悦无比,说出‘李靖既无言,则朕心甚安’的话。是以圣上赐他哑公之名。”
林芑云吐吐舌头,道:“果然,自古昏君悦行,明君察心。”
李洛怵然而惊,赫地站起身来,脸色煞白,象是突然领悟到什么关键,急不可耐的在房中走来走去,好一会才停下,嘴唇挪动半天,终于吐一口气,叹道:“好一句昏君悦行,明君察心!我竟糊涂到想不通这个道理,哎,真是一语中的!好!好!”
他略定一定,想起一事,又踌躇道:“恩只是众目睽睽,都见到了我献的这出‘百丑闹春’”不禁回头看一眼林芑云。
林芑云端起杯子,“咕隆咕隆”大大灌了一口,长长出口气,叹道:“啊,真是好茶。”双手顺势往前一送,那茶杯直摔出去,“咣啷”一声在李洛脚边摔得粉碎。饶是李洛见机快,立时收腿,但茶水四溅,长袍上仍给水溅湿一大块。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李洛一时愣在当场。铛铛吓了老大一跳,站起身来,吃惊的看着林芑云,却见她悠然自得,掏出丝巾慢慢擦拭嘴角。
李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