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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阿柯心口越跳越快,翻来覆去的想:“怎么办?怎么办?他他要死了,我该不该上去帮他一把可是,可是那个沙老大好象很厉害的样子,我自己伤还未好,怎么救人?”
沙老大眼角扫了扫躺在面前的仲旬,微微摇头。旁边一名黑衣人走前一步,一脚将他踢出圈外。倒是后面那群藏头缩尾的人中跑出几个来,匆匆将他抬到一边治疗。
沙老大皱眉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周围人不明白他这话指什么,都不敢开口乱讲。只见沙老大满脸愁容,似乎见到一件值得惋惜万分的事,在一干黑衣人面前跺了几个来回,突然暴喝一声:“这就叫贪图女色,自作自受,死不悔改!”这一声灌足内力,震得场边的人都是一阵轰鸣。阿柯头晕眼花,再退一步,那上前帮忙的念头也被这一吼吓得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老大一指兀自喘息不止的段念,道:“这是什么人?恩?关中霸刀!那一柄斩尽天下英杰的鬼影刀,当年是多么出神入化!我沙摹志在这柄霸刀面前,算什么东西?段兄持此刀,出关东、游塞外、上华山、下北海,孤身一人力斩湘南十三剑,灭北极门,灭无双剑庄,灭太平帮,杀第一刀客司马如,败神枪冷凌风,败飞刀张静,败天绝老人时,也不过二十二三岁。嘿嘿,嘿嘿,二十二三岁,就已经是天下公认的高手了。”说到这里,沙老大连连摇头,慨叹一声,续道:“如此英雄,古来又能有几人?即使如鬼手大侠这般的豪杰,在段兄面前,亦是不敢托大。武林泰斗,少林的方丈智得长老,也只与段兄平辈而论。哼哼,我这什么‘血剑联盟’,在段兄面前,真是连狗屁都不如。”
他说这段话时,声音出奇的温柔,倒象是后生小辈在述说一段武林前事似的。周围人听到那些曾经显赫一时、大名鼎鼎的名字时,都是屏息静气,没想到当年轰动武林的如此多传奇,竟都是眼前这人创造的。阿柯曾听道亦僧说过,天绝老人自成名起,只败过一战,竟就是败给眼前这位霸刀段念,心中敬佩之心更甚。
段念略缓了一缓,似乎不胜其累,慢慢持刀后退,重又退到那女子身旁。这一次他再也支持不站,一交坐到在地。那女子眼中泪光盈盈,却嘴角含笑,掏出丝巾,为他抹去血渍。
沙老大看看段念,又看看那女子,哼了一声,转过来面对众人,似乎已对段念不屑一顾,竖起一根指头比画,声音变得凝重,对那十名黑衣人道:“你们要记住,牢牢记住红颜祸水,最是沾不得的!这就是你们的榜样,我要你们都好好看看,看看这位霸刀段念的下场。”一指段念,说道:“他本是可以逃的,本来是可以走的,甚至,反过来杀我,将我们统统杀死,以他霸刀的本事,又有何不可?恩?就是为了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如此英雄,竟然自甘堕落,如此绝顶高手,竟然做了缩头乌龟,和这女人一起逃起命来!更甚者,明知那女子所中之毒已深,早无回天之力,他竟然舍掉性命为她疗伤,弄的自己金刚之身也败坏到如今的地步!哎!真是可惜啊可叹。”
他在那里长吁短叹,阿柯却心中一片冰凉,只觉此人心狠至极,天性良薄,如此下毒手害人,逼人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仍是出言羞辱,说得好象是别人自作自受一般。
段念始终紧闭双唇,不发一言。他内伤发作,痛得双手抖个不停,让人担心他连刀也拿不稳,一张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但他的目光依旧那么炯炯有神,神色依旧那么冷漠高傲,默默的注视着场中诸人。若是谁给他目光射到,都不由得打个寒颤,仿佛是被他那冰冷的鬼影刀划过,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已飞出老远一般,是以大家都装做专著的听沙老大讲话,谁也不敢往他那里看去。只有阿柯从人群的缝隙中偷偷打量,不过也是颤了几颤当段念偶尔回头看那女子时,眼中神采流动,竟是出奇的柔和欢跃,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即将大祸临头还是大喜临门。
周围的人都是一声不吭,谁也摸不透沙老大的脾气,更加不敢在此刻胡乱开口。林中一时间静得出奇。不经意的,天上浓云卷动,遮天避日,这块林中空地也迅速暗淡下来。
沙老大摇头叹息一阵,转过身,又对那女子道:“段夫人哎,我实在是不愿称你做段夫人,盖因你实在不配做段兄夫人。段兄如此为你,抛下江湖中人人景仰的霸刀不做,抛下关中铁刀盟盟主不做,甚至舍却性命,只独独为保你的性命。你却哎,实在是有负段兄,有负你的夫君当日在荆县城里,你始中毒时,明知已是无药可救,为什么就不干净了断自己,而令段兄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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