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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林雅雯有点下不来台,尴尬了好一阵子,才跟王树林说:“我们先回乡上吧。”
往乡上去时,林雅雯心里感慨,陈家声变了。跟沙尘暴前相比,他老了许多,头发白了,脸上的愁云密了。
老汉心里有事啊!
前阵子,林雅雯找过他两次,一次是在救灾期间,林雅雯问他需要什么,老人犹豫半天,说:“我一个死老汉,要啥,啥也不要。”说完提起铁锨走了。铁锨是老汉一年四季不离手的工具,在沙湾村,据说八老汉这些年栽树用废的铁锨能拉一三马子。八道沙一共有八道沙梁组成,总共面积有二千多亩,是沙湖县最大的一道防护林。这些年省里市里的领导一到沙湖县,都要上这儿看看,有不少诗人作家还专门为它吟诗作词,它几乎成了沙湖县的代名词。林雅雯望着有点孤独有点伤心的老汉,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在的,她对老汉的敬佩是由衷的,发自肺腑的。她甚至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拿出些钱,让老汉四处走走,看看这大好的世界。二次去看他,是在打听到他儿子陈喜娃的消息后。据市公安局的同志讲,陈喜娃是个硬骨头,到现在还一口咬定啥都是他做的,人是他打的,推土机也是他烧的,问他为什么,他就一句话:想打,想烧。公安局的同志反复给他做工作,要他实事求是,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千万别往身上揽。陈喜娃居然恶狠狠说:“你们抓来不就是想定罪么,定好了,要杀要剐随便,我陈喜娃要说半个不字,就不是沙湾的人。”
不知为什么,林雅雯私下里很想把陈喜娃保出来,老人一共三个儿子,两个上了大学,都在外地工作,想请他到城市享清福,他就是不去,硬是守在这个沙窝窝里,一年四季护着他的八道沙。那次她跟陈家声提过这事,没想刚开口,就让老人挡回去了:“他犯了法,该咋咋,我救不了他。”老人的脾气倔得跟牛一样,林雅雯怎么说,老人就是不愿意跟她去公安局。说到后来,老人脸上挂了泪,那张被太阳晒得油黑发亮的脸上一旦布了泪,便让人不忍目睹了。林雅雯背过身子,悄悄抹了把脸,她知道老人是在赌气,按说陈喜娃是不会做啥出格事的,一定是看着那一片林子,伤心,才跟着起哄,没想却把祸闯大了。市公安局调查了多次,沙湾村的人全都一个口径,大伙打的人,大伙烧的推土机。公安局也很被动,案情到现在都没进展。
女县长 第二部分 第四章 笔杆子有本难念的经(14)
那次林雅雯离开时,老人突地掉过身子,目光穿过密密匝匝的红柳丛,问:“林县长,听说你要把沙湾村的人搬走?”
林雅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盯着老人,半天后问:“你愿意搬么?”
老人艰难地摇摇头,又低头平地去了。沙尘暴将厚厚一层黄沙卷进了林地,老人得想办法把沙弄出来,不然,树会干死的。
采访组在胡杨乡临时召开会议,研究下一步工作怎么开展。会上林雅雯针对村民表现出来的抵触情绪,毫不客气地批评了胡二魁,胡二魁显得很委屈,说这次陈家声不接受采访,绝不是他的原因,昨天夜里他还给老汉做工作哩。王树林也说,老汉这些日子脾气怪得很,见了谁也不说话。林雅雯就想,问题的症结会不会还在朱世帮那里?
这段时间,有不少流言蜚语传进林雅雯耳朵里,有的说朱世帮做了她跟祁茂林斗争的牺牲品,她是拿朱世帮跟祁茂林叫板,有的说她收了王树林不少钱,硬把朱世帮给撤了。甚至还有人说,林雅雯想借南北二湖的事,逼祁茂林下台。
林雅雯心情沉重,群众说啥她都不在乎,问题是群众把她摆在了对立面,这工作就没法开展。
会后,她跟宋汉文交换意见,宋汉文颇有感触地说:“雅雯,朱世帮离开胡杨乡,是个大损失啊。”林雅雯说:“没让他离开,只是暂时停职。”
“停职比离开更难受,换了你,你能接受?”
林雅雯不吭声了,他懂宋汉文的意思,可……
这个朱世帮,还真把她难住了。眼下朱世帮不在乡上,王树林说一周前朱世帮请假回了家,具体啥原因,没说,林雅雯也没细问。看来,她还得找朱世帮认真谈一次,上次本想谈的,没顾上,这段时间朱世帮也没主动找过他。不能让他心里有想法啊,疙瘩这东西,堵在心里,谁都难受。
站在沙梁子上,林雅雯忽然就想起曾经跟朱世帮的一次谈话。是在“121”事件突发后,那一次他们谈得很激烈,两人差点吵起来。
林雅雯当时情绪很坏,她被“121”事件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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