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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主张有“错”无过。只想说,“校字”确实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既贵心细尤贵眼明。今日倘能读到一本一字不错的书,实在是一种享受了。
古人是抄书,而且抄书人的水平又是各种各样,所以抄漏不成句、抄错难辨错的事,给今日读旧书(特别是抄本)的人确实带来了不少麻烦。个别文字既使是专家、权威都难以辨明,甚至几代人都不能解决,还要“存疑”,留给后世的智者继续追索下去。
《红楼梦》早期抄本情况更复杂,因为曹雪芹本人说过“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倘若“增删”一次抄错一次,那就有五种本子,再由这五种本子辗转传抄,那我们后世人见到的传抄可能就不止十几二十几种本子了。这其中除了作者亲自“增删”的,阅者、抄者“增删”的,鱼目混珠,有些文字究竟何是原作之字,实在难以辨清楚。例如,《红楼梦》第49回写了一道有名的“牛乳蒸羊羔”,先是说“头一样菜是牛乳蒸羊羔。”“贾母便说:‘这是我们有年纪的人的药,没见天日的东西,可惜你们小孩子们吃不得。’”这段文字,各家校订几乎都是照抄,前为“菜”后为“药”。我曾在一篇关于“药膳”的文章里作了解说,为贾母说的“药”字找些“理由”。不过,近几年来通读了几遍《红楼梦》之后,看法发生了改变,认为贾母所说的“药”字乃是前面的“菜”字,因形近而讹,原字应该是“菜”字。这样说的理由有二:(1)“药”字本应作“蕖”,是一个繁体字,上草(艹)下木;“菜”字也是上草下木,中间的部分极相近,故抄者将“菜”字抄成“药”字。(2)从具体语境上看,“牛乳蒸羊羔”,是一道菜,虽有大补的作用,小孩子吃了易上火,但绝不是一味药。今日到了药膳馆子吃饭,虽都称“药膳”,但制作师傅、服务员皆介绍说这道菜是什么,用什么料,功用是什么,而不说这道“药”如何如何,因为他们是以菜供给顾客,而非是药。药治病,而“菜”(药膳一类)只有“养”和“补”的作用,而非治病,所以只能称“菜”而不能称“药”,性质和功能完全是两回事。
抄本中“药”只能保留原貌,但“校订”本则应改订。说“药”就是“真”,是否有点过于迷信抄本呢?我以为还可以讨论。只是我个人认为餐桌上还是吃“菜”而非吃“药”!
2004年12月8日
让人怎么“握”着脸
让人怎么“握”着脸
——一个“捂”字三处“握”
生活中如果有人让你“捂着脸”、“捂上嘴”、“捂上眼睛”,你一听就会明白怎样“捂”,因为这样说符合中国人用“词”的习惯。倘若有人让你“握”着脸、“握”上嘴、“握”上眼睛,你很可能以为自己耳朵有点背没听清楚,或者以为自己的智商出了毛病没弄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在盘算我怎么“握”眼睛呢?是不是弄错了“位置”。
这不是“笑林”里找出的“笑话”,而是存在于普及读本《红楼梦》中。不信,你就翻一翻,查一查!
例一,《红楼梦》第52回有一段宝黛对话,是由一盆水仙花引起的。黛玉道:“罢,罢!我再不敢作诗了,作一回,罚一回,没的怪羞的。”在这段文字之后是:“说着,(黛玉)便两手握起脸来。”下面接着是宝玉的话:“我还不怕臊呢,你倒握起脸来了。”一前一后,一男一女,说的都是“握起脸来”。
例二,《红楼梦》第54回,快嘴王熙凤讲放炮仗的笑话。最后一句是:“外头已经四更,依我说,老祖宗也乏了,咱们也该‘聋子放炮仗——散了’罢。”说到此,“尤氏等用手帕子握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例三,《红楼梦》第24回,王夫人赶晴雯出大观园。王夫人喝声道:“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听到这骂声,“晴雯只得出来,这气非同小可,一出门便拿着手帕子握着脸,一头走,一头哭,直哭到园门去。”
曹雪芹写《红楼梦》确实“杜撰”过新词,如“禄蠹”,还“杜撰”过书名、人名等等。但是否也“杜撰”了“握着脸”呢?我腹中空空不敢遽定。我猜来猜去,一是曹雪芹原来写的是“捂”而不是“握”。这个“握”字极可能因与“捂”字形近而被误抄出来的;二是校对的疏忽,因形近而讹者不胜枚举,“重印”时改过就是。怕的是照“底本”不改。这道理是十分清楚的,无需旁征博引。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即曹雪芹在南方生活过,倘南省人将“捂”读作“握”,或者真的就说“握”而不“捂”,也未可知。因为我没有南方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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