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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行军法管制,巴基斯坦又一次落入军事独裁者之手。
“拉德克利夫给你来信了!”4月的一天,母亲告诉我。我忐忑不安地从她手中接过信封。我真的想去吗?校方曾提醒父亲说,我才16岁,年龄太小,建议我等一年再去拉德克利夫留学。但父亲认为没有理由再把我留在家,他还为此请他的朋友,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美国前驻印度大使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帮忙疏通。我打开信封,看到校方通知我1969年秋季入学。
父亲赠给我一本精美的珍珠母装饰的《古兰经》,当作送我上路的礼物。“在美国,你会看到许许多多令人惊奇的东西。有些事情甚至会让你震惊。”他说,“但我知道你有这个适应能力。不管怎么说,你必须刻苦学习,在巴基斯坦极少有人有像你现在这样的机会,你要好好珍惜它。千万不要忘记,送你去上学的花费,来自这块土地,来自在这块土地上挥洒汗水、辛勤劳作的人民,你欠着他们的债。愿真主保佑,你能用你的所学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来报答他们。”
8月底的一天,我站在克里夫顿70号刻有雕纹的大门前,母亲将那本崭新的《古兰经》举过我的头顶,交给了我,我吻了吻它。然后我们一道去了机场,我将飞往美国。
3 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初尝民主(1)
我和母亲被拘禁在阿尔—穆尔塔扎刚过一个月,园子里的花草就开始凋败。父亲被囚禁杀害之前,有10个家人来打理这个偌大的花园。当这里变成我们母女俩的准监狱后,齐亚军管当局只允许3名花匠进入。为了不让花草枯死,我也参加花园劳作。
我不忍心看到花儿们枯萎,尤其是父亲种养的玫瑰花。父亲每次出国回来,总带回一些新颖奇特的玫瑰品种种在花园里:紫罗兰玫瑰,橘子玫瑰,还有一些看上去不像玫瑰,但经过细心培育,就如同植根于泥土的雕塑,美轮美奂。父亲的最爱是一种叫做“和平玫瑰”的蓝玫瑰。因为长时间无人照料,一丛丛的玫瑰开始枯萎凋零。
每天早晨7点,我在挥之不散的暑气中走进花园,帮助花匠们拖起沉重的帆布水管,给一块块花圃浇水。边防军的士兵们站在墙角监视我。以前花三天时间就可给整个花园浇一遍水,但现在人手少,得要八天。当我们要浇到最后一丛玫瑰时,最先浇的那丛都已经开始萎蔫。我盼着花儿们活下去,看着它们纵使没有足够的水份和养料仍然挣扎着活下去,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继续顽强地活下去。
我记得当年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在阿尔—穆尔塔扎的玫瑰花丛中和清凉的果树荫下度过的。白天,空气中飘荡着“天日王”的芳香,母亲和其他许多巴基斯坦女性经常把这种香甜的白色花朵编在头发上;傍晚,空气里又充满“夜皇后”的幽香,我们一家人坐在房顶平台上,尽情享受美妙的夜色。
我拉了更多的皮管,好给花儿多浇水。我打扫院子里的落叶,用钯子钯草坪,直到胳膊酸疼得抬不起来。我的手掌磨粗了,还磨出了水泡。“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中午时分我已经筋疲力尽,母亲心疼地问。我说:“总得找些事做啊。”其实这样还有其他好处,因为没命地干活,我浑身的骨头都累得酸疼,这样就没工夫东想西想了,就不会为在军法管制下虚度生命而悲伤。
我整理出了一个新的花圃,栽种了玫瑰枝条,但没有成活。而母亲种的“美人指”、辣椒和薄荷则大多数都长得很好。傍晚时分,我向一对驯养的鹤吹了一声口哨,它们便拍打着翅膀向我扑过来,争抢一块面包,让我无比开心。呼唤一只动物,它就应声而来;栽种一棵植物,它就成活生长,这些证明了我的存在。
如果我不在花园劳动,日子就变得很难熬。我把祖父留下的艾利?斯坦利?加德纳的书读了一遍又一遍,尽管经常性的停电老是让我和母亲在黑暗中度过白天和黑夜。屋里有一台电视机,但是即便有电的时候,也没什么可看的。在父亲执政时期,电视上有戏剧、电影、肥皂剧,以及脱口秀和扫盲教育节目。而现在打开电视,屏幕上除了齐亚还是齐亚:齐亚在作报告,讨论齐亚的讲话,齐亚会见某人,这些还都是经过严格的新闻审查的。
每晚8点15分,我和母亲必定打开收音机,收听英国广播公司的乌尔都语新闻节目。11月,我们听了英国广播公司的报道,才知道美国驻###堡大使馆被愤怒的群众烧为灰烬,人们认为美国是接管麦加大清真寺事件的幕后策划者。母亲和我听到有关报道后十分惊讶:当局对首都###堡的保安措施十分严密,军法管制极为森严,但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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