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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宁闭了眼躺在床上,耳朵却不受控制似的,自动分辨着楼下的动静。
楼梯处很快传来轻微声响,是一行人的脚步声,往二楼那一头杜柏钦的房间去了——然而声响并未停息,走廊外门外有佣人纷乱的脚步,交谈声都被刻意压低,偶尔有人拔高了一个音,语气带了些慌张急促之意。
气氛略有些不寻常。
蓁宁心底泛起不安,想了又想,还是起身穿好了衣服。
蓁宁走出房间,看到走廊外佣人正忙着端茶送水,长廊尽头杜柏钦的房门半开着,司三站在房门前低声地询问,有些着急的声调:“何医生来了没有?”
两名佣人守在房门前,压低声音答:“已经在路上了。”
看到她走过来,立在门口佣人让了让,低唤一声:“束小姐。”
蓁宁站在门口看进去,房间内非常的安静,杜柏钦半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他军服都没有换,褐色衬衣和深绿色领带,衬衣领角别一枚金质徽章,却衬得他脸色莫名的苍白惨淡。
他额上布满冷汗,在灯光下显出薄薄的一层光。
司三正接过他递下的水杯:“殿下”
杜柏钦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他脸上的倦色很明显,声音很低,也没有什么力气,神色却很平静,跟外头的兵荒马乱完全不相符:“只是一下喘不过气,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佣人领着何美南匆匆进来,他的两位助手医护人员提着他的一个军绿色的医药箱子。
杜柏钦看到人群背后站着她。
杜柏钦压着咳嗽,气息有些不平稳,看着她没有说话。
蓁宁站着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开了。
杜柏钦眼神暗了暗,看着她的背影,压着眉头轻咳了几声。
何美南走进房间时回头看了一眼蓁宁,已经是深夜两三点,她明明已经穿戴整齐,是要来看他的样子,怎知却门口都不入,却走了。
何美南检测他的脉搏心跳,皱了皱眉头:“心率低于40了吧,发烧还工作。”
何美南问:“有没有吸过氧?”
随行的侍卫官在外面的起居室答:“刚刚在车上吸过大约五分钟。”
何美南说:“疲劳过度,免疫力降低,感冒发烧,肺动脉发炎。”
杜柏钦略微闭了眼。
何美南低声吩咐助手:“把氧气机推过来,十五分钟,观察一下肺部的血氧饱和度,他身体劳累过度,当心诱发肺部出血。”
何美南取下听诊器,手指在他的前胸按了按:“肺部有痛感?”
杜柏钦蹙着眉头点了点头。
何美南问:“什么时候开始?”
杜柏钦张了张唇,漫不经心:“昨晚。”
何美南说:“真能忍。”
何美南说:“疼痛扩散到心前区,呼吸急促和心悸,所以才会昏倒?”
杜柏钦抬头看他一眼:“何美南,该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纵然那目光一贯寒冽,只是实在中气不足,话音刚落,他喘息便有些急起来。
何美南动手给他吸氧,透明面罩浮上一层白白的雾气,何美南年轻轻轻就坐上了军总医院副院长的位子,和病人交代谈话那就跟他的手术刀一样儿的拔尖利索:“柏钦,那几场手术下来,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肺,还有勉强修复起来几个器官上的弹孔,你以为你仍是当年?”
杜柏钦侧过头不再听他说话。
待到吸完氧,司三扶着他,替他换了件干净衬衣,躺进床上休息。
何美南过来给他挂点滴。
何美南走出卧室时对医护低声吩咐:“观察一夜,注意监测他的呼吸系统,有任何不适即刻报告。”
佣人先送他到楼下休息去了。
司三招呼佣人给起居室的两位先生斟茶:“辛苦了。”
那两位年轻的军医助手坐得笔直:“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司三掩门出来。
何美南还等在楼梯口:“他最近是不是一直咳嗽?这段时间天气潮湿多变,你们当心点。”
司三点点头。
何美南办完正事儿,马上切换主题:“那姑娘是谁?”
司三捉摸不准这位主治大夫的心思,只好装傻:“谁?”
何美南瞧他一眼:“走廊上那位,我怎么没见过?”
司三搬出官方回答:“她是殿下新聘请的掌香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