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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淡化。只有一对著名的夫妻,在人们极生活化的印像里,历历生动着。
告别溪口
一个人和一个小镇,其联系之紧密,在中国历史上影响之深远,恐怕难有超过蒋介石与溪口的了。在大陆近六十年,蒋介石几乎每年都有或多或少的日子在溪口度过。丰镐房祭祖,鱼鳞岙扫墓,文昌阁休闲,千丈岩观景,雪窦寺问禅,武山庙求签,蒋家祠堂会见宗亲。几次下野,他都躲在溪口舔他的伤口。有的重大战事,包括国共最后一场大战的淮海大战,他也主要是在雪窦山妙高台上遥控指挥。那时陈诚、张治中、陈布雷、张群、孙科、闫锡山等国民党军政要员穿梭进出。一九四九年清明,蒋介石最后一次携儿孙回溪口扫墓。他自知在家乡余日无多,为父母上坟之后特地和蒋经国到附近各地祭祖联宗。四月二十五日,蒋氏父子坐渡船过剡溪,在溪南缓缓步行。遥望对岸祖居,年过花甲的蒋介石一声长叹,掏出手帕,擦着眼睛。随后,父子又回到镇上,从武岭门坐车启程。
当天,蒋经国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上午,随父亲辞别先祖母墓,再走上飞凤山,极目回望,溪山无语。虽未流泪,但悲痛之情,难以言宣。本想再到丰镐房探视一次,而心又有所不忍;又想向乡间父老辞行,心更有所不忍。盖看了他们,又无法携其同走,维增依依之恋耳。终于不告而别,天气阴沉,益增伤痛……且溪口为祖宗墓穴所在,今一旦抛别,其沉痛心情,更非笔墨所能形容于万一……
蒋氏父子与溪口挥泪告别之时才呀呀学语的单家小子,如今已是满头皆霜的三轮车夫。半个世纪里,溪口也曾经历了与国内其他地方差不多的风风雨雨:土改、反右、*,也一齐走进了改革开放。败走台湾,挖了祖坟,背井离乡。当蒋氏父子走近生命的终点之时,任何人都可以充分想像到他们遥对故乡时心情的复杂。
现在,风烟散尽,尘埃落定。当年的两个对立营垒的领袖都走向了作为一个自然人的必然归宿。进入二十一世纪,国人的政治审美已由欣赏“与人斗其乐无穷”回归到对社会和谐、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的强烈呼唤。人们从世界政治文明的不断推进中,从与我们曾经有过共同政治背景国家的不同演进中,更加认识到我们多么需要理性与宽容。
聚焦溪口。从熙来攘往北调南腔的游客的眼神和口吻中,我相信这样的判断:蒋介石和溪口——一个人和一个小镇,已经由严酷的*、阶级斗争的历史积淀融入民族的共同文化。人们审视蒋介石,审视溪口,一定意义上是在进行人文和自然的审美。
于是,告别溪口时,我想起了不少溪口人都熟悉的那首诗:
历史无情
但往往又最有情
君不见源自雪窦山的剡溪
半个世纪还在絮絮沉吟
君不见武岭门已修葺一新
雄峙溪口
黄昏中阅尽百年兴衰
夕阳下远眺千里归鸿。
孤舟(1)
小船。一只比普通小舢板略大的小渔船,孤零零地泊在河中间。船身灰黑。因雨季刚过,过度的潮湿已让它长了青苔,若隐若现的一层暗绿使小船显得格外阴郁、老迈和沧桑。这船多年前就见过。那时它被倒扣在表哥家的院中,如一具等待入土的棺材。而今,它经过重新清缝、刮灰、刷上桐油,获得了被主人放生的机会。船头船尾露出船板的截面,呈现着一棵大树的年轮。在四川盆地中部的丘陵地带,几十年来都不可能养育出如此巨硕的树。柏树。它只能来自这条河源头所在的原始森林。
一棵脱离了森林的离群之树。它好多年前趁着河水还丰沛赶漂来到这里,被分割成板材、枋料和木条,然后以一只小船的形式继续存活。于是复活过来的小渔船便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系统。它身上同时联系着植物学和社会学意义上的两个生态系统。
一只脉络复杂的小渔船。它可以回忆过去,又可以吞吐现在和未来。我感到它此时正在这河湾里散发着阵阵灵异和神秘,像是一个具体又虚无的生命。
我从船舱里爬出来。这时我与小船又构成了一种新的意象。虽然依然是一叶孤舟,我想我这时极像考场失意的那个书生张继,夜泊枫桥。也可能更像那个顶风冒雪的老渔翁,独钓寒江。
时令正是盛夏。霜也好雪也好,早已被另外的季节收藏。现在,我面前是一个生命疯长的季节,河湾里水草丰茂,万千杂树汇成一片单调的浓绿。河因在下游被拦腰截断而涨成大河,一湾死水凝成了一块绿色的胶冻。阴气逼人。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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