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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曾经和她谈过,准备送她到山里去受训,将来好参加革命工作,她也听队员们说,老洪所以那么坚强,就因为曾到山里受过教育的。现在真的要她到山里去受训了,这该使她多么高兴啊!可是当她想到病危的老娘,这一阵的高兴又变为难言的哀痛了。母亲快要断气了,难道她忍心离开么?!她的满腹哀愁,现在可有人听她来诉说了,她就把母亲的病一五一十的说给老洪听。最后她说:“你说,我能忍心离开她么?”
话还没讲完,芳林嫂就去擦泪水了。老洪听了这个情况,虽然他一向处理问题很果断的,可是现在也陷入一种沉闷的情绪里边,拿不定主意了。但是他还是说:“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事不宜迟,再晚就过不去铁路了,他们还在那里等着我。”
芳林嫂说:“她不病还好,要是眼看她老人家快死了,我还离开,这能对得起她么?她另外又没一个亲人!”
“看这样你得留下了。”
“不留下又有什么办法呢!可是你知道我又是多么愿意和你走啊!”芳林嫂又在擦眼泪了。
“好吧!就这样决定吧!”老洪象害牙痛似的说了这一句。他是不愿意她留下的,可是竟遇到这个难题,一块把老人带走是困难的。他想到明天就要变坏的情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望着芳林嫂:“怎么样?情况恶化后,能坚持住么?”
“这个你放心好了。”
老洪听了芳林嫂坚毅的回答,他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相信的,不过这也并没减低他的担心。他便掀起了衣服,掏出一支手枪,交给芳林嫂:“把这个留着应付情况吧!遇到敌人,它会帮你的忙的!”“好!”芳林嫂接过了手枪,老洪曾经教会她打枪,她拉了一下,顶上了膛。
“那么!再见吧!要咬紧牙关啊!”
“决不装熊就是!”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了,芳林嫂抓住老洪的手,总不想放开。她知道这一离开,自己就又陷入孤独无依的境地。可是时间很紧迫,老洪毅然的把手抽出,说了一句:“等着啊!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就和小坡、小川折身没在黑影里了。直到这时,芳林嫂才感到别离的重量,才感到孤独的苦味。她全身象突然散失了力气,扑通的跌坐在一座坟堆上,眼里又流下泪水。好一会,她才恢复神志,慢慢的爬起来,握着手枪,艰难的向老娘躺卧的洼地走去。
天没亮,芳林嫂的娘就死了,芳林嫂爬在老娘尸体上哭泣。同村的逃难人,在这洼地旁边,帮着挖了个墓坑,乡邻们弄来了一个破席片,卷巴着把老人埋葬了。
太阳已从东山爬起,照耀着这新垒起的坟堆,当芳林嫂伏在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痛哭的时候,各庄的鬼子已经出发到田野追捕老百姓了。
芳林嫂拉着凤儿,随着人群东跑西奔,后边鬼子追着,跑到东,东边鬼子堵住去路,又折向南边。可是湖边的鬼子又迎面拦住了,他们就再向北跑。到处是鬼子汉奸在打着枪,到处是老百姓在奔跑着,人群里夹着哭叫声。汉奸特务在向逃难的人摇着白旗喊叫着:“不要跑!都回庄去!皇军爱护老百姓!在野外的一律乱枪打死!”
到下午,老百姓都跑得精疲力竭了。有些地主富农,都回庄了。有些人被鬼子赶着回去了。可是芳林嫂一直跑到天黑,都没有进庄,夜里还是宿在田野里。
第二天,田野里又是鬼子追赶着人群,可是逃难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鬼子毫没有撤走的意思,跑到何年何月呢!有的看到田庄的还没发生什么事,也就慢慢的回家了。现在野外逃难的只剩铁道游击队的家属和有关系的人了。芳林嫂把凤儿交给一个亲戚家带到别庄去,自己就挟着一卷干煎饼到处流动,蹲在坟堆旁,趴在洼地里躲着鬼子,她是下决心不和鬼子见面的。在万不得已碰上时,她只有掏出手枪,象铁道游击队员一样和鬼子战斗了。
野外逃难的人很少了。这样可以缩小目标,便于隐蔽,可是也有个最大的危险,就是离开了人群,更容易暴露了。芳林嫂趴在一个坟堆旁,看着发青的麦苗,低低的说:“你快长呀!”
她盼着麦苗快长高就可以象铁道游击队员一样,出没在青纱帐里,敌人就不容易找到她了。因为铁道游击队的活动方式,她是很熟悉的。可是眼前的麦苗还只有脚脖深,只能埋住老鸦,她看着麦苗在发愁。
夜里下了一场春雨,芳林嫂淋得衣服都湿透了,爬在荒坟堆中,浑身沾满了污泥,几天没梳洗,蓬头乱发,在泥地上坐着。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想起老洪发亮的眼睛,记着他临走时对她说的话:“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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