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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沐言轻抚手边那剑柄上的错杂纹路,眼睑低垂看不清脸色。却仍听得出声音在努力维持着平和:“其实若一个人在做一件事之前总要反复问自己是否值得,那么他也不必再做了,因为这事根本就是不值得的。凡事皆有代价。若选理智,就要努力克制别再对那情感心生眷恋。若想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就还要接受那职责带来的牵绊后果。所以阿碧你也不必刻意劝你那位故人什么。她只要不后悔,就作何选择都是明智。”
阿碧听此,心口一滞,心脏每丝每缕都在隐隐作痛。侯爷这话,或许不单单说给她听,更是说给自己听。过了半晌,阿碧复又提笔,写道:“多谢侯爷提点,与君一言果受益匪浅。”
沐言微微一笑,道:“‘提点’一词实在担当不起,无非只是说说自己愚见,让你见笑了。天色不早了,若无他事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说罢,便示意门外一守夜侍女送她回去。
从前的阿碧,素来澄静恬淡,初次见时甚至还觉她有些清冷孤傲,可近些日子来却有些异于往日。平日里若沐言真的有事在忙阿碧是断然不会来打扰的,如今却几乎时刻与沐言在一处,哪怕只是静静陪在他身旁。他们的婚期本在下月,可贵妃下的密令却是“十日之内必要出手行事。”阿碧自知终究是等不到穿上嫁衣那一日了,可眼前触手可及的片刻幸福又岂舍得轻易放掉?
这日清晨,阿碧便提出想去曾经他提过的狩猎场转转。沐言微微一怔,想起以前确是曾有意无意向阿碧提过一、两次狩猎时发生的趣事,便未多加思索就应下了。他既无法给她一个妻子应得的一切,便只有在别处稍作补偿。
狩猎一事本是仓促决定,却仍是有一队人马随行出猎,文澄也跟着一同随行了。如今正是年下最难狩猎之时,他们一行人仍是猎到了好些獐子沙狐野兔。阿碧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凝视对面那人——他们隔得那样近,却终将咫尺天涯。她是细作,从入侯爷府之前就开始步步算计引诱,可她却独独漏算了忠宁侯对她的恩情。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在不知不觉间对那人动了心,付了情。她何尝不想依偎在他身旁享受岁月静好?只是职责与感情如同两张大网,将她紧密束缚住,一刻也不得放松。到了今日,她也终于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当下已是酉时,暮色渐渐沉下来,一行人正准备回府。沐言一回头见阿碧有些失神的表情。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走过去,笑道:“今日猎了不少猎物,我看有几只沙狐毛皮成色都不错,给你做件狐皮锦裘倒是合适。”
阿碧眼中酸涩万分,却仍是抬头对他点头一笑,清浅如同微风吹拂过柳。
沐言凝望她片刻,不知为何,却觉阿碧这笑容里带了些许凄然,还有一些让他捉摸不定的东西。他点点头,道:“你喜欢就好。天都黑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叶大人府邸前的那条路,正是从狩猎场回到侯爷府的必经之路。天色已晚,沐言与身后一行随从本都在快马加鞭往侯爷府赶。可经过叶大人府邸时,沐言还是经不住勒住缰绳停顿了一下。今晚的叶府实在有些奇怪。叶府的家规极为严苛,他从前也略有耳闻,可如今叶府府门前守门的小童却已不知所踪。
沐言心中奇怪至极,又向府门的方向行了几步。这时旁边文澄叫住他:“我怎么觉得今夜叶府府中有些蹊跷……”
沐言道:“我也觉得不太对。你在那边稍等一等,我一会儿就过去。”
文澄犹豫一瞬,还是退了下去在远处候着他。透过敞开大门,可见房中一人正在伏案写字,凭着映在窗纸上的影子隐约辨别得出那人正是叶大人。叶大人一向严谨,怎么今日竟会容许府门大敞又无人看守呢?
沐言正思索着,突然一支箭自他身后“唰”得飞过,刚好擦过他身侧直直飞向叶府府门,穿透了一层薄薄的窗纸,直射向叶大人。紧接着便是叶大人一声凄厉而猝不及防的惨叫传出。沐言心头一惊,知今夜必是有人使计调走了叶府的护卫,欲要谋害叶大人。他猛然一回头,只见一黑影已迅速飞走。那黑影本就与他相距甚远,加上一身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的轻功更是令他无法追寻得到。
不过一瞬间,叶府深处已亮起了火把点点,约摸有数十名护卫呼喊着驾马冲了出来,将沐言团团围住。随行忠宁侯的人马本都在远处,如今见状都匆忙赶来与叶府护卫理论放人。也不知是哪方先动了手,不一会儿兵刃相交的刺耳响声便响彻了整个叶府。
作者有话要说: 金枝欲孽里孙白杨说过的话,若一个人在做一件事之前总要反复问自己这样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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