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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又倏忽而过了,似乎发生过许多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有时会有种荒谬的感觉,就好像,只有其他人在那条名为时间的轨道里不停地向前飞跑着,而自己却像那个因为回头张望而变成盐柱的妇人一样,被形单影只地留在了原地,说不定哪天风一吹就变成尘土了。'1'她有时也会想,像她这样的人,真的能够生存下去吗?真的可以去爱别人吗?
她的思绪在飘得更远之前被一阵刺耳的鸣笛声打断。她有些诧异地偏头望去,只见前方的道路上挤满了游行示威的人群,巴士被迫停了下来。司机尝试从队伍的一侧通过,没有成功,最后只好将车停在路边,让乘客下车。
沈青紧随其他人下了车,想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人群,不料只走了几步便被队伍冲散。她下意识地回头去寻嘉文的影子,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前方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继而是激烈的斥骂和冲撞声。她看见一队举着港英旗帜的人群和另一队高喊着“撑政府、打政棍”的人群厮打在一起,所有的人都跟在其他人身后大声呼喊着各自队伍里的口号,向对方挥动着怒不可遏的拳头。于是她被彻底地困住,一股莫大的恐惧向她袭来。
混乱与失序的状态一向让她感到惧怕,因为比起目标诉求,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单纯的、无意义的生理宣泄,那些人不会听见自己在喊什么,也不会去思考他们所愤怒呼喊的口号的意义,他们不过是在享受一种集体的假性高|潮而已。她从未见过一场理性且高尚的暴动,所有宣泄之后的面孔上,都无一例外地有着一种狰狞可怖的表情和男性下|体的污浊味道。这叫她感到恐慌不已。
这恐慌最终一点点地占据了她,也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开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密闭的人群中四处乱撞着逃亡。
然而她终究没有逃出游行队伍,反而被挤到了冲突的前线,一个“反政府”阵营的男人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趔趄了一下向后倒去,惊恐得几乎要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了——如果她没有倒在身后那人的怀中的话。她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清爽的味道,而后便被那对有力的臂膀拥住了。她惊魂甫定地回头,嘉文也在温柔而决然地看着她。他像是抚慰一般地与她相拥片刻,俄而拉起她的手向暴|乱的人群之外走去。这次,他并未握着她的手腕,而是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害怕再与她走失一样。他的手,温暖、宽大,充满令人心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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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嘉文一路将沈青送回了公寓。走出游行队伍之后,嘉文起先问她要不要打车回去,沈青说还是走路吧,他们于是牵着手走了5个街区回去。
路上,嘉文有些犹豫地问起了那封信的事。沈青说:“被那个图书分类员拿走了,他是个收藏癖,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嘉文又问说:“那…你是怎么回应的?”
沈青想起自己写在那页信纸上的文字,有些赧然地说:“我不告诉你。”
嘉文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没再追问下去。
二人又由此聊起了文艺理论,继而聊电影、音乐,终于聊到彼此的生活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橡树公寓。
嘉文有些遗憾地松开沈青的手,说:“改天再聊吧。”
沈青抚了下耳畔的头发,有些别扭地说:“不然…上去坐坐吧。”
嘉文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连忙点头说:“好。”
沈青于是带他来到三楼自己的房间,开了灯。嘉文环视了一眼这个不大然而整洁优雅的房间,心中忽有些难为情,因他是第一次来到独身女性的住所,何况是自己爱恋之人的居所。沈青多少也有些不自在,不过仍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帮他冲了茶。嘉文接过,说了声“谢谢”。
沈青笑笑,问说:“你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嘉文喝了口茶,倚在书桌上说:“不怎么好。为了追女孩子去考大学,为此忍受了一年多的苦闷生活,可是没想到那个女孩却不理我了。”
沈青抿嘴笑笑,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嘉文也笑了笑,继续说:“准备入学考的那段时间,我一直住在一个表姑那里。离开梁叔的餐厅之后我就去找了她,我去了之后开门见山地求她说:‘姑姑,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吧,我想考大学,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如果我回去跟我爸住的话,他每天都会打我,我是没有办法好好复习的。如果我去找社工的话,他们一定会自以为是地帮我调解家庭矛盾,然后再将我送回家去。我除了你再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求助了,所以请你帮帮我吧。’表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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