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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高的山顶,此时,寂寂的山上只有他一个人,夕阳洒下一身金光,一揽满目的翠微,有一种飘然欲仙之感。琴声时而委婉悠扬,时而如泣如诉。队部离得很远,即使有长官在家,也听不到琴声,倒是离得最近的眷庄能够分享这音乐的美妙。那些不用开荒种地的眷属们,很快就传开了:医务室来了个年轻英俊的医务官,琴,就是他拉的。
一天,林世豪的小提琴拉得正在兴头上,赵汉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眷庄有个得羊角风的眷属又犯病了,陈副官让您马上过去!”
林世豪立即带上急救箱,跟他赶往眷庄,边走边了解病人情况:“她常犯病吗?”
“常犯!一个月得犯上三五次。”
“像这样的病人,为什么还让她上山呢?”
赵汉卿没明白他的意思:“啊,您说为什么?”
“这么严重的癫痫病,应该去住院的。”
“她老公在这里呀,他离不开呀。”
“那也不是理由哇!这种情况应该照顾一下嘛。”
“咳!怎么照顾?这里总共住着十三户有家眷的,其中十一户家眷都是弱智和残疾人。”
“什么!?”林世豪几乎惊呆了。
“一会儿您瞧见了您就信了,真是这样,十一户都是弱智和残疾人。”他又强调了一遍,“只有一个半人是健全人。今天发病的这个家眷,就算是半个健全人。”
“怎么会是这样呢?”
“唉!台湾的姑娘谁愿意嫁给‘外省人’?何况是一些老弱残兵呢。结婚前就知道这女人有严重的癫痫病,知道又怎么样?还得娶!娶个半残的总比完全残废的强多啦。您说是不是?那唯一一个健全人,也是来之不易呀!她男人卢大维是给她家当‘倒插门’女婿的。您知道,在台湾,有头有脸的男人是不会给人家作倒插门女婿的,那最让人看不起啦!那女人家里养的全是女儿,这才招了卢大维做倒插门。要不他怎么会捞个全合人呢?”
他们到了眷庄,陈副官和那女人的丈夫早就在这里等候了,林世豪很快就为抽羊角风的女人止住了抽搐,她的丈夫千恩万谢,感激不尽。林世豪教给他一些救急的措施,又叮嘱了一番应该注意的事情。这场危机就算过去了。
陈映年说:“你顺便把眷庄各户都熟悉一下。”
眷庄的房屋一间挨着一间,组成一个门字型,那女人一发病,早已惊动了整个的眷庄,等林世豪走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站到院子里了。林世豪像检阅似的把这些眷属扫视了一下,他的心立即紧缩了起来:这里哪里是眷庄,简直就是残疾人福利院!有瞎子,有瘸子,有先天的半身不遂的,有聋哑人,也有被人们称作“国际脸”的天生低能儿一个个痴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傻瞧着他,除了那聋哑人用手比比划划,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谁也听不懂的语言之外,竟没有一个动弹的。方才,赵汉卿向他介绍的时候,一时间还想象不出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现在,展示在他面前的却是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他的心,被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感笼罩着,真想立即跑开,这让他联想起路上那棵大榕树底下的残疾女人,说不定哪一天,她也会加入到她们的行列之中呢!越想越可怕,可是,他做为她们的“守护神”的职责又无法逃开,他丢了魂似的站在那里,感到头脑一阵阵昏昏沉沉,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陡然间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惊醒:“哟,陈副官,这就是新来的医官吧?好年轻啊!”她是刚刚从最靠院门的一间房子里钻出来的。
陈映年向林世豪介绍说:“这是卢大维的家眷??叶文娟。”
叶文娟看上去还不满三十岁,虽说长得并非漂亮,但情态十分妩媚。她那弯弯的黛眉下面,有一对闪耀着火花的明眸,她依在门框上那神情更是楚楚动人。
赵汉卿把身子侧向林世豪,小声说:“这就是唯一一个健全的人。”
“进来坐坐吧?”叶文娟和容悦色地对陈副官说,可眼睛却瞟向了林世豪,眼神里燃起了轻柔、妩媚的火焰,使他感到一阵慌乱。
“改天吧,林医官很累了。”陈映年说着走出了眷庄。林世豪一直没敢回头,但他仍能感觉到:叶文娟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
翌日清晨,朝暾初射。林世豪起床以后,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先将门打开,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没等他把哈欠打出来,顿时被惊呆了:叶文娟突然出现在他的屋前,正蹲在山溪旁洗衣服,同时送来一片秋波,令他进不得,退不得。
“你?怎么在这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