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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小户,哪里高攀得上刘主任!”
蔡桂花说:“茂财叔,你也不要拘礼了。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秀秀是四乡八里一枝花!况且,秀秀和刘主任还是小学同学,我看是再般配不过的。你自己琢磨琢磨吧,满意,还是不满意?我就等你一句话!”
“满意,满意,一百个满意!”茂财叔大喜过望,话说得很满,就怕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
“茂财叔,有你满意,这桩大喜事就成功一半了!另一半呢,还要看秀秀妹子的态度。”停了停,蔡桂花用轻描淡写的口吻提起小事一桩,“听说秀秀跟一个上海知青哥来往蛮多的,你的大妹子该不会被人拐跑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百个放心!我们家秀秀又不是木头脑壳,会找那些没根没底的上海佬!”
“茂财叔,你还是要多多开导秀秀。你看,刘主任年纪轻轻的,已经是公社领导了,听说在地区和省里都挂了号呢,日后的前程呀,搭汽车、乘火车也赶不上的。”
茂财叔连连点头称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富裕中农,能够攀上公社领导,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呀。向来说话小心谨慎的茂财叔竟大包大揽的了。他说秀秀是个听话的孩子,他能保证秀秀对这门亲事也一百个满意。但是,茂财叔坚决不收刘主任的喜礼。“哎呀呀,这礼太重了,太重了!我一个小社员,哪里担当得起?大妹子,你莫折我的阳寿呀!”茂财叔一而再再而三要退回那两斤白糖。
蔡桂花当然不答应。蔡桂花说:“不行,不行!这两斤白糖是刘主任专门托人到县里拿了批条买来送你老人家的,你要叫我拿回去,不是要刷刘主任的面子吗?”
这番话有好几个的关键词:“两斤”、“县里”和“批条”,蔡桂花咬字清楚,重音突出,茂财叔一下就听出其中不同凡响的意义。那个年代,城市人口什么都凭票供应,每人每月只能领到二两糖票,农村人口又低人一等,除了出高价在黑市购买,终年也见不到一粒白糖。细妹子小郎哥实在嘴馋了,挖几节芦苇根在嘴里嚼嚼,尝到一丁半点甜味,也算一种享受。嘿,今天刘主任送来两斤白糖,是多么可观的数字?要一个城市人口整整一年的定量供应哩!不是特有能耐的角色能拿“批条”买来这么多白糖?这不仅仅是一份厚礼,而且也是一种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蔡桂花把话说得那么恳切,不,是说得那么严重,他茂财叔哪敢违抗?他诚惶诚恐地收下喜礼,又到菜园子里采了许多苋菜和油菜,豇豆和青豆,装满一只青皮竹篮,硬是塞到蔡桂花手上。
“不行,不行!太多了,太多了!”蔡桂花连声拒绝,挽在手上的竹篮却不想放下,而且移步往院门外走去。
“有嘛咯多呀?”茂财叔说,“烂便宜的东西,大妹子,你只要吃得爽口,往后随时随刻自己到菜园子里摘吧!”
一会儿工夫,茂财叔与蔡桂花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亲热得像两个老朋友。
傍晚,秀秀收工回家,刚脱下笠帽,挂好田耙,听阿爸说起刘福田托蔡桂花来提亲,虽然不觉意外,还是吃惊不小,便乌着脸叫阿爸赶快把喜礼给人家退回去。
“秀,人家刘主任哪点配不上你?”茂财叔不由大怒,盯住秀秀左瞅瞅,右瞧瞧,好像要从女儿脸上找出哪一根神经出了毛病。
“配得上配不上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他!”正在洗脸的秀秀把一盆脏水泼出三丈远,好像要把心中的不快也泼出去。
“秀,你太傲了,你太狂了!”茂财叔不可思议地摇着花白的脑壳,“人家刘主任是托了大媒人送了两斤喜糖来说亲的,你敢刷人家面子,你是金枝玉叶?你是仙女下凡?秀,你也二十出头了,你还挑嘛咯哟?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做老妹子吧?”
秀秀小嘴一撅老高,话就说得斩钉截铁:“我就爱在家做老妹子。做老妹子也不嫁他刘福田。”
秀秀和刘福田在小学好歹同学五年,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也说不上有多坏。刘福田来枫树坪蹲点后,曾经想册封秀秀当团支书,又许愿让她做脱产干部,秀秀就发现此人心术不正;再后来,刘福田老是找吴希声的岔子,像训孙子一样训人,这无疑是挟嫌报复、仗势欺人。秀秀就愈加反感。
茂财叔自然摸不透秀秀的心思,只知把一切祸根归结于吴希声,就气汹汹地追问道:“秀,莫不是你和那个上海佬,还在拉拉扯扯?”
“阿爸,算给你猜对了!”一丝冷笑从秀秀脸上闪过,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轻蔑,已经明白无误地挂在她翘微微的嘴角上,一句更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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