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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上吴希声,尽管自己又献殷勤又许愿,总像拿热乎乎的腮帮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春山爷曾多次提醒刘福田,老往苦竹院跑群众影响不好。刘福田反问道,有嘛不好?春山爷支支吾吾,咳,这个,这个……刘福田说,人家陈大牛,三代老贫农,还是个残疾人、“五保户”,我多关心点不应该?有些话春山爷真不好意思开口,话就说得黏牙倒齿的,我、我、我是讲那个蔡桂花……刘福田双眼一瞪:蔡桂花怎么啦?手工业工人的女儿,响当当的“红五类”,革命的依靠对象啊。春山爷又吞吞吐吐地提到群众反映,说那个苦竹院是“大众影院”……
“屁话!”刘福田气狠狠地骂了一句粗话。他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旗手江青在雷霆震怒时也爱用这个极其不雅的词汇。“我知道,人家家里不过客人多一点,爱热闹一点,就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大惊小怪!杨春山,你不能再这样老糊涂了,以后有谁敢污蔑革命群众,不能听之任之,要严肃批评,坚决制止!”
春山爷说不过刘福田,也乐得免去派饭的麻烦,就任刘福田三天两日乐颠颠地往“大众影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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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田是离枫树坪不远的刘家村人。不满周岁,他爹娘在田里插秧,突遇暴雨,一家伙被雷电劈死在田坝上。年过古稀的爷爷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孙子,一筹莫展。说来也巧,刘福田的亲婶子还在襁褓中的小崽子前个月刚刚夭逝。那婆娘眼角的泪水没有擦干,两窟奶水依然汹涌如泉,就把孤儿刘福田一把抱了过去,掏出个胀鼓鼓的大奶子往他小嘴里塞。自从吸了阿婶第一口奶,刘福田就过继给阿叔阿婶做儿子。阿叔是个三拳头砸不出个屁来的憨古佬,阿婶却是个奸刁枭恶的烂婆娘。她自己没再屙下个亲崽之前,还能把刘福田当个人看;待刘福田长到六七岁,阿婶再屙出个崽子来,刘福田立马就成了她的小奴隶。她亲崽吃白米饭,刘福田吃红薯汤;她亲崽穿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刘福田身上补丁叠补丁;她亲崽睡棉被暖床,刘福田总是在柴禾间的稻草窝里过夜。在外人跟前,阿婶叫他“阿田,阿田!”十分亲昵,甜得流蜜;家门一关,却常常动用家法,把刘福田抽得青一道紫一道的。这种极不公平的待遇,连阿叔都看不下去了,时不时偷点米唬�焓砀�醺L锍浼ⅰ?墒且槐话⑸舴⑾郑�褪且欢俣窈莺莸睾瘸猓骸把蚴巢荩�鞘橙猓�j舾�锏剿兰㈥りぁW怨诺浇穸际钦飧隼恚∥颐羌移韭锟┮�砀鲂》雇埃堪。磕阕馨�浜萌耍〉鄙剖浚『萌松剖坑心难�玫钡模坷匣八盗耍�松票蝗似郏�砩票蝗似铩D惆涯切♂套拥崩献孀诶戏鹨�┌桑∽苡幸惶煲�赖侥阃飞襄砟蝈硎河矗 薄��
阿婶是乡间的语言大师,那些带有强人逻辑的俚语民谚,张嘴就来,既让刘福田一辈子受用无穷,又让他一辈子受害匪浅。
在阿婶的打骂声中,刘福田一直熬到十三岁,才有了上学的机会。也不是阿婶突发善心,而是阿婶的亲崽到了上学年龄。从枫树坪到邻村一所完小去上学,要爬十多里山路,阿婶要给亲崽找个伴儿,这才叫刘福田也去做了个老童生。刘福田很看重这个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把小阿弟侍候得像个公子哥儿:上坡背着,过桥扶着,下雨打伞,天热打扇。首要任务是当好跟班书童,顺带着读点书识几个字。刘福田就是在这所小学跟王秀秀同了几年学。秀秀至今还能记得,这个显然要比一般同学大上五六岁的老童生,还算天资聪敏,又特别用心,学习成绩蛮不错的。可是,刘福田才上到五年级,他的小阿弟敢于独自走那十多里山路了,阿婶立马叫他辍了学,要他在家挑水、砍樵、拾粪、栽菜、种地、倒马桶,当个小长工使唤。公社书记看着于心不忍,便把刘福田收到公社当一名小通讯员。
第五章 山盟海誓(3)
“文革”前一年,县委书记下来蹲点,长住枫溪公社。公社书记把照料县领导生活起居的一切杂务交给了刘福田。刘福田聪明伶俐,手脚勤快,把县委书记照顾得比住高级宾馆还要舒泰。比如,书记经常下队参加干部会、社员会,早晨自然起得晚一点,刘福田不仅把洗脸的热水打好了,连刷牙的口杯也贮满了不冷不热的温水,牙膏也挤好了,不长不短的一溜儿,沾在牙刷上,牙刷呢,又一字儿横在口杯上。如此这般,县委书记起床后自然省事多了。书记洗漱的时刻,刘福田就到书记的卧室倒尿盆、叠被子、扫地、抹桌子,顺带着把书记的臭袜子、短裤头和脏鞋子,也洗刷干净。再比如,书记喜欢喝两口老酒,可是那个年代农村贫穷落后,公社小街上没有酒店,干部下乡得跟贫下中农“四共同”(同吃、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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