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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钦泽又问:“从前在婚宴的时候,我中了一味□□,好像叫孔雀胆,也是你们陈国的?”
秦昱笑着摆手道:“一桩误会而已,……都是过去的事了,后来我不也派人送了药给你们么,我并非真的想要害你们,不过是想借覃熙除掉邱玉卿而已。世子是做大事的人,应当不计较这些琐事才是。”
“哦。”沐钦泽点点头,若有所思。
“况且,若真要计较起来,当年还是你们沐家军攻破了陈国的十二县。我才不得不到大周为质的呢。”秦昱又笑,“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成王败寇,功败垂成,皆不过青史而已。”
秦昱又何尝不是身世凄苦,他当年无依无靠被发派到大周,若是没有缜密的心机筹谋,忍辱负重的性格苦熬,根本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所以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太子,却仍然日日喝着苦茶,就为了不忘记当年所受的屈辱,时刻保持清醒。
沐钦泽没有说话。
“世子今日来,不会就是与本宫喝口茶的罢。”秦昱舌尖的苦已经散去,他调侃道,“我看不是,这个道理。”
“世事自有道理。”沐钦泽笑说,“因果报应也是,太子如何就认定今日我来是与你结盟?”
秦昱嗤笑一声:“世子啊,本宫虽与你相识不深,但对你也有一点了解,你这个人,总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但我看来,世子年岁尚为热血男儿,沐氏的兵权又稀数被天家五抢六夺。世子作为沐家男儿难道不该奋起反之?世子一向太过怀柔,但今日只身入彀,本宫原以为是孤胆英雄,难不成到头来其实还是无胆鼠辈?”
“敢问太子一句,何为英雄?”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秦昱道。“世子若一味儒仁踌躇,便相差太多。”
“德有高下,性有贤愚,仁者并不皆为怯懦。兴许,我的道,同太子的不同。”
“世子这是不愿刑马做誓,还是欲擒故纵?”秦昱闻言,轻声问。
“不愿如何?”
“不愿——”秦昱眯起眼睛,指节轻敲着桌面,外头的兵刃之声铿铿入耳,“既已入彀,岂有那么容易走的道理——当年周国太子都为我所戮,你区区一个世子……”
秦昱话未说完,忽然听见风声轻响,颈上一凉。他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喉咙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咯咯咯咯咯地呜咽两声。
身前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上摆出一个投掷的姿势。
他惊俱地低下头,伴随着后知后觉的痛感,瞧见自己喉中赫然插着一管狼毫。
那狼毫笔笔尖朝着沐钦泽的方向。末端已经从他的后颈穿出,鲜血顺着笔杆哗啦一声地喷涌而出,他口中瞬间盈满浓腥。
“你……你……” 他睁大悚然的双眼,浑身都战栗起来,想要叫人却只能发出哑弱的气音。
他擅长玩弄人心,来时千算万算,却全然没有算到沐钦泽孤身一人而来,竟然是来杀他。
方圆五里他早就布好阵局,整间客栈亦盈满雄兵。他不信沐钦泽会不清楚。而且……而且不是都说沐世子最为宽厚温仁,不喜亲手杀人么……
再是轮不到他多想,他的身子已经逐渐泛上凉意,可那双桃花眼却死死地盯着身前的男子,逐渐僵麻的手也没有放下,就那么指着对方。
只见那人站起了身,他斗篷之下一身白衣,毫无沾染任何的血迹。杀人就好像是轻巧的作画一般。
“人活于世,安身立命的选择并不相同,也许在太子看来沐某是个怯懦之人,但我并非无情无义,狼子野心的小人。”他道,面色淡淡,“大周子民养我爱我,大周山水悦我育我。纵使兵权旁落我亦无所怨。”
但青筋微微凸出的手背却暴露了他的愠怒:“太子在大周之时,大周上下皆以礼待之,沐某不曾想到太子竟然狠心杀害长庚……怪不得,原来恒君病逝,女皇冷待覃熙,皆因你而起!”
说到这一句,沐钦泽面上的怒气再是隐忍不住,他浓眉紧蹙,冷声道:“这一笔我先是为了覃熙,后是为了长庚。最后为了大周的黎民百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心术不仁又心狠手辣,我今日就算螳臂当车也要当替天行道。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脑海中迸发出那么强烈的想要杀人念头,真真是急火攻心,怒无可怒。
此时微微暖热的夕阳以书桌为界,从格窗外探入,房内一半是光亮一般是阴暗。沐钦泽站在那暖阳里,好似浑身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