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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走出她睡了十年的屋子,将门掩上。反手推开了旁边的屋门。
以后,她还是住在爹娘曾经住过的屋子里吧。
她翻出了爹娘的几身旧衣裳,怔怔地发了会儿呆。
以后,在家就穿娘的旧衣裳吧。
她走到外屋,揭开米缸、面缸看了看,里面还有大半缸米、约摸半缸面,够她吃些日子了。至于菜,她可以每日在山里挖野菜、去山溪里摸鱼,饿不着。
爹当日砍柴用的斧子还立在门后,往后,就要她把它重新拿起来了。要是米面都吃完了,她就砍柴捡草拿到山下镇子里去卖了换钱粮布匹、油盐酱醋。只是,下山的时候要穿爹的衣裳,扮作男子,免招是非……
样样都打算好了,山茶从里面上好了屋门和房门,和衣躺在了爹娘早先睡过的床榻上,带着疲惫凌乱的思绪恍惚睡去。
西夜王廷。月殿。
“父王,母后走了,茶姑姑也走了,就剩下思跟父王了。父王不要再回垂光殿了,对着空空的屋子,会伤心的。你跟思一起住在月殿好不好?”
久久不肯入眠的百里思悲伤地拉着父亲的衣袖恳求着。
百里玄月眼中发湿,强作无事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好,父王陪着思留在这里。以后,就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好不好?”
思往父亲怀里偎了偎,小手紧紧贴着父亲的胸膛:“父王,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很伤心。我也舍不得茶姑姑,她那么好。她为什么一定要走?她是不是还在生我跟母后的气,气我们害她没了自己的孩子?”
百里玄月觉得自己的心揪得生疼生疼,疼到难以呼吸。
他怜爱地抚弄着女儿柔顺的头发,哑声说道:“乖,思,别胡思乱想。不怪你。她怎么会恨你呢?她也一直那么喜欢你。离开这里,她心里一定也舍不得你。她恨的是父王,父王对不起她。”
思仰起脸,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父亲:“父王,你对茶姑姑很不好吗?为什么?是因为茶姑姑的父亲杀死了王祖父、害得王祖母跟着自刎的吗?”
百里玄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的问话。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对她,他觉得自己永远也解释不明白。更解释不明白他此刻的悔恨。
见父亲直着眼睛愣神,不答话,思懂事地不再纠缠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父王,我听大王伯说,母后犯下的大错,是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来了。可茶姑姑并没有犯错啊。你说,茶姑姑会去哪儿呢?时间久了,她会不会就原谅我们、想我们了?她会回来吗?”
会吗?百里玄月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几乎不必思考。可对着思企盼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说出实情是件很残忍的事。于是,他勉力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唇角的苦笑带着剧痛的痕迹:“也许会吧。父王也盼着她有一天会回来。”
百里思似乎看懂了父亲的痛,将头埋进父亲胸口,低低地安慰道:“父王,你别难过。你还有思,思陪着你一块儿等茶姑姑回来……”
百里玄月倏地搂紧了女儿。
一连多日。孤独寂寞的西夜王经夜徘徊在垂光殿外的长廊上,却不敢推开那两扇殿门走进去,更不敢去看那张山茶终日静卧的床榻。甚至,他连伺候过山茶的那两名侍女都害怕见到——他不敢再去触及关于她的任何东西,因为骤然的失去,太痛太痛。
强留住她,只能令她枯萎凋零,仍旧是痛。既然无论如何、无论迟早都是痛,莫如放手让她离开,让她在想要的地方生存、绽放。
想是想通了,可为什么当真的这样做了,他却搞不清自己是后悔了还是了悟了。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放不下。
“启禀王,派到礡山守护的侍卫有信传回。”
当穆双的声音响起在虬云殿外时,百里玄月几乎是跃到门前拉开了门。
“怎样?她还好吗?”
“回禀王:夫人她每日都是采药挖菜、劈柴担水、浆洗缝补,十分吃苦耐劳。属下们几次看不下去,恨不得冲出去上前帮帮她,可又实在不能,怕惊了她。”
百里玄月心疼地皱了眉,略一沉默,又问:“那她……看上去心情可好些?”
回来报信的侍卫抬眼看了他一下,忙又垂下眼睑,支吾了起来。
“说话啊!”百里玄月急了。
“回王,夫人看着,心情似乎也还好。除了……除了回到礡山的当日……有些失控。”
“怎么?”
“夫人她……”侍卫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