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百山人形墓（29）(第1/2 页)

那个时候正好赶上公社运动，全国人民都在吃大锅饭，种公社地。这个老头儿以前是民兵，后来解放了他也就捞了一份美差，是给公社养鸡。那一年他老娘生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没了，他就想着老人家一辈子跟着他受冻挨饿，现在解放了还是吃糠咽菜，养了个儿子到老啦也没享什么福，可惜当时全国人民都不富裕，亲戚朋友也没钱借给他。这老头当年也是混不吝，他实在没办法，就打起了那些鸡的主意。他没胆子去偷鸡，就想着晚上去偷个鸡蛋回来，反正这鸡下蛋又不能给它下指标，鬼知道今天下多少。结果就在那天晚上，他还真真碰上了那东西。

老一辈的人都信鬼神，尤其是那些长得奇形怪状和抽象万千的，都是生怕惹上什么邪祟，这种东西一个是狐狸，一个是黄狼。代表神明的譬如龟、蛇等，更是不可招惹。我当时就在想，人进化了几千年，难道就是为了和它们划清界限的，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吃素？这哪里是敬畏，这丫就是种族歧视啊。

这老头儿小时候也是营养不良，到了晚上看东西都模糊，就跟睁眼瞎一样。那天晚上他估摸着人都睡了，就悄悄爬起来去了鸡舍。等他刚过了土坯墙，就隐隐约约看到那鸡舍旁边好像蹲着一个人，好像在鬼鬼祟祟地在偷鸡。围着鸡舍的铁丝网那可是抗战时期留下来的，别说是人了，就是拿解放汽车拉都不一定拉得断。那个人多半是手伸进去被勾住了拔不出来。

他心想这还了得，要是公社的鸡丢了，那明天全公社的人还不得骂死他啊。那个时候，牵扯到集体的问题总是很敏感，那舆论比现在信息时代还发达。这老头儿悄悄走到门后面拿起他平时打扫鸡舍的笤帚疙瘩，朝着那个人的后背就抡了下去。那个人疼得都在地上打滚儿了，却死活没有叫出来。这邻里乡亲的他都认识，这小子要是说话，他肯定能听出来。这老头儿看他体型也不过十五六岁，左右不过是个孩子，教训一顿也就好了。于是乎就把他绑在柱子上，打一顿就回家了。他也想让这孩子记住偷鸡摸狗做不得，就打算明天一早再放了他。

这老胡头儿也是心大，讲到这里已经是喝得醉醺醺的，舌头都能在嘴里打绊子。我奈不住，一直追问后来的事，他有灌了半杯啤酒，才把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到了第二天早上，这老头儿去喂鸡的时候，那孩子就没了踪影。连绑他的绳子都被咬断了好几截。他还以为这是晚上狼下山把这孩子叼走了。想到这里吓得他连忙跑去找村长。等村长到了之后，看见了那铁丝网上挂着的黄毛，他才知道昨天晚上哪里是个孩子，那明明是一只黄狼。

我当时听完就觉得没什么复杂啊，就说这故事也不引人入深，不就是黄狼偷鸡嘛，你怎么就讲得津津有味的。听说脑梗前期的人都这样，这老胡头儿不会真是喝酒喝秃噜了吧。

他拍了一下我，说你小兔崽子还真是狗窝里留不得干粮，我又没说到这就完了。

我立刻给他倒上酒，结果就换来了他的一句：你照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差远了。

这胡爷爷接下来告诉我的故事结结实实地让我大吃一惊。

不过在公社领导的压力下，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可是后面的几年里这个地方养得什么鸡鸭鹅都没有得到善终，这些不知道是不是与那只黄狼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个看鸡的老头，他老娘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到了也没吃上一个鸡蛋。老头儿就找了几个本家的人把丧事办了，由于他以前是民兵，也是扛过枪的人，所有人都对他很敬仰，葬礼那天几乎来了半个村子的人。当时这里非常的落后，还没有流行火葬，大多数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今儿个都快要抬棺的时候，这门外边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吹唢呐，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靠近了才知道是哪家娶媳妇迎亲的。这是老规矩，办红事的队伍是不可以接近办白事的人家，怕触霉头。这唢呐响只有一墙之隔，这老头也是好心肠，说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啊，心想着人家大喜日子就别添麻烦了，也就忍了下来。可是这唢呐不走也不停，而且吹得更响了。老头忍不住了，心骂道你这是跟我过不去啊，我老娘死了你放鞭炮吹唢呐，摆明是恶心我啊！他爬起来就从里屋拿了那把老掉牙的土喷子。

村长一看这还了得，那把老喷子再不济，那也是弄死过鬼子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村长也就别干了。所有人都追了出去，老头儿的那几个本家更是操锄头的操锄头，拿铁锨的拿铁锨，摆明了是要弄死人家。老头儿出门就是一枪，紧接着下面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晚上都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