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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边瓷盘上,桌边立着一位位穿戴绅士的服务生,衬着后方这栋高雅的白色两层洋楼,一时间彷佛置身异国。
“宝阁”每位员工和在席家工作多年的帮佣都兴奋极了,这比在五星级餐厅里用餐还要细致亲切,没有时间、空间限制,身旁都是一起工作多年,甚至比家人还要亲密的伙伴,轻碰水晶高脚杯,品尝杯中红酒,很快,话题便热络了起来。
跟在席仲霆身边最久的王师傅,见到这和乐的气氛,顺着微醺的酒意,便又讲述起众人早已听过八百遍,但仍遗憾未能亲眼见证的“席家历史”。
席宝琳的爷爷逃难到台湾前,在上海法租界住的是花园洋房,经营进口欧式家具,虽称不上富甲一方,但也名列上海商界名流。
历经逃难时期的颠沛流离,最后仅带出最小的儿子席仲霆和贴身的两个仆人,妻子与大儿子、大女儿在战乱中断了音讯,所有珍藏的名贵古董、字画因携带不易,不得不廉价变卖。最后,做为东山再起的本钱,竟是妻子平日喜好的珠宝首饰以及藏私的几条金条。
这也是为什么席家坚持只做黄金和天然宝石买卖。
席宝琳轻执酒杯,啜饮一小口,听着王师傅传神地转述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席家旧事,世代更替,战火远离,只留下这栋仿爷爷在上海故居而建的缩小版洋楼做为见证。
一群人聊开了,也纷纷回忆起当年和席仲霆在一知半解中开始摸索贵宝石这块领域的辛酸史和趣闻;民国六十年初,出国是何等风光的事,带回的舶来品又是如何地让身边的人羡慕。
席宝琳虽微笑聆听,内心却充斥着思念父亲、母亲的哀伤。
父亲遗留给她最珍贵的资产不是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石,而是他敦厚的个性照顾员工如家人,如今他们也待她如自己女儿般宠爱。
时间渐晚,桌上的可口菜肴也渐渐见底,席宝琳心中仍挂着一件愈刻意想忘记就愈忘不掉的事情──和苗子齐的约会。
她不去看时间,也还没决定要不要打那通电话,就算她打了,目的也只是为了引他上钩,并非认真想要和他共度圣诞节什么的。
客人一一离去,最后,王俊成也扶着已经喝醉了的父亲向席宝琳告辞。
外烩的服务生开始清理餐盘,隆叔在一旁看着,席宝琳谢过主厨并包上大红包后便回到屋内。
不经意地瞄一眼客厅大钟,已经过了十点。
她走入更衣间,看看衣橱里一件件剪裁优雅的手工订制服,父亲年近四十才结婚,膝下也只有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极其宠爱,说是不让她出门和别人撞衫,自小的衣饰,全都由设计师为她量身订做。
听母亲说,她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偷翻国外童装杂志,亲自为她设计,见她穿上有如公主般可爱美丽的衣裳,是他最骄傲的事。
这房子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也因为太美好,使得她独自待在这个对她而言太过宽阔的房子时,便更容易感到寂寞。
走出更衣间,晃进书房,想看看书。
浏览一排排书名,视线跳过那本夹有苗子齐的手写名片的《傲慢与偏见》,继续往下找。
不知是欢笑过后心情特别浮躁,抑或是她内心正有两股力量交锋,她静不下来,明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恶的苗子齐给她的最后时间限定──十点半就要到了,她还在撑,偏不按他的规则走,她高兴什么时候找他就什么时候找。
他若耐不住寂寞,忙着招蜂引蝶去了,该为错失机会感到惋惜的是他,不是她。
立在桌架旁随意翻了几本散文小品,每篇的字数不超过一页,遣词优美,但她的视线只是掠过,没真正看入眼底。
感觉小腿微酸了,她才将书摆放回去,抽出《傲慢与偏见》。
手指轻轻一扳,页缘快速往前翻过,最后停在夹着名片的那页。
她抽出名片,回到房间拿出行动电话,萤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四十二分。
她照着上头的数字按下按键。
电话才响第二声便被接起,席宝琳唇角不自觉上扬。
他一直在等她?
“喂──”
当苗子齐的声音出现时,同时夹带着震耳的音乐和身后一堆女人的说话声──
“谁打来的?”
“晚上你要陪我们,不准落跑。”
甚至似乎有人抢走他的手机,朝电话里喊着:“他没空!”
“喂,拿来啦!别闹了……”这是苗子齐的声音。“喂……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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