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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险以后,为了避免引起猜疑,他把马留在一家马房里,不慌不忙地乘小船继续赶路。他换了好几班小船,小船在弯弯曲曲的河汉里,抄着近路,把他载到多德雷赫特。弯弯曲曲的河汉,把一座座迷人的小岛紧抱在潮湿的怀里。小岛边上长着柳树、灯芯草,还有开满鲜花的草地,一群群被阳光照得发亮的肥羊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吃草。
克莱克远远就认出了多德雷赫特一一那座躺在点缀着许多风车的小山脚下的美丽城市。他看到漂亮的、镶白边的红房子,砖砌的墙脚浸在河水里,临河的阳台上,迎风飘动着绣了金花的五颜六色的丝帷慢,那是印度和中国的珍贵的丝织品;帷慢附近,经常悬着长长的钓线,用来钓贪馋的鳝鱼;每天从厨房窗口扔进水里的布施物把它们引到周围来了。
克莱克从小船的甲板上隔着所有不停转动的风车,望见了山坡上那座红白两色的房子——他的目的地。屋脊掩在一溜白杨的黄叶丛里,房子背衬着黑压压的一片高大的榆树林子。有了这样的地势,所有阳光照在它上面,就像倾泻在一个漏斗里,甚至连那道绿色屏障都挡不住的、每天早晚被河风送来的浓雾,都被阳光蒸干、烘热,变得有利了。
克莱克在城里日常的喧闹中上了岸,立刻朝那座房子走去,我们现在要把那座房子向读者做一番必不可少的介绍。
干净、整齐,到处都闪着亮光,隐蔽的地方比显眼的地方收拾得还要干净,擦得还要仔细。房子里住着一个幸福的人。
这个幸福的人,正像玉外纳①说的:rara avis②,就是望·拜尔勒医生,高乃依的教子。他从小就住在我们刚才描写过的那座房子里,因为他死了的父亲和祖父,高贵的多德雷赫特城的两位高贵的商人,都是在这座房子里出生的。
①玉外纳(约60一约140):古罗马讽刺诗人。流传下来的讽刺诗有十六首。
②rara avis:拉丁文。意思是“罕见的鸟”。见玉外纳的讽刺诗第六首。他把当时能忠实于丈夫的女人比作“黑天鹅,世上罕见的鸟”。后来用来泛指一般罕见的东西或人。
老望·拜尔勒先生在印度做买卖,攒下了三四十万弗罗林③,一六六八年小望·拜尔勒先生的慈祥可爱的双亲去世以后,他发现这些弗罗林都还是崭新的,虽然上面刻印的铸造日期,有的是一六四O年,有的是一六一O年;这证明了其中有的弗罗林是他父亲的,有的弗罗林是他祖父的;这四十万弗罗林,我们得赶紧补充一句,不过是本故事的主角,高乃里于斯·望·拜尔勒的现金,他在省里的产业每年还有一万弗罗林的收入。
③弗罗林:过去荷兰银币古尔登亦称弗罗林。
高乃里于斯的父亲,这位可敬的公民在埋了他的妻子三个月以后,自己也归了天。他的妻子先走一步,似乎是要给他铺平死亡的道路,正如她生前为他铺平生活的道路一样。在最后一次拥抱他的儿子的时候,他曾经说:
“你要是想过真正的生活,那就吃吃喝喝,尽量地挥霍吧,因为整天坐在实验室或者铺子里的木凳或者皮椅上辛苦工作,不能算是生活。你也有一天会死的;你要是不幸,没有孩子,你就会让我们的姓永远埋没,而我那些除了我父亲、我自己和制造货币的人以外,没有一个人掂过的受惊的弗罗林,也就要一下子全部落到一个陌生主人的手里。你千万别学你教父高乃依·德·维特的样,他选了最无情无义的职业:政治,他将来的结局可以断定是不会好的。”
这位可敬的望·拜尔勒先生后来就死了,撤下了痛不欲生的儿子高乃里于斯。高乃里于斯不爱弗罗林,却非常爱他的父亲。
高乃里于斯于是一个人住在这座大房子里。
他的教父高乃依劝他在公益事业中服务,可是没有成功;他的教父想让他尝尝荣誉的滋味,也没有成功,虽然高乃里于斯为了遵从教父的意思,曾经跟德·留伊特尔①到率领一百三十九艘战船的“七省联邦号”旗舰上去过。大名鼎鼎的海军元帅带着这些战船去单独和法英联军一决雌雄。在舵手莱热尔的指挥下,他曾经到了离“亲王号”只有一火枪射程的距离,在“亲王号”上的是英国国王的兄弟,约克公爵。他的保护人德·留伊特尔的攻击是那么迅速、那么巧妙,约克公爵知道自己的船就要被击毁的时候,只剩下逃到“圣米歇尔号”上的时间。他曾经看见被荷兰炮弹打得遍体鳞伤的“圣米歇尔号”退出战线。他曾经看见“山维克伯爵号”被击沉,四百名水手葬身在波浪和大火中。他曾经看见二十条战船化为童粉,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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