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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一色无奈地发出低语,虽然觉得刚苏醒时傻得跟她有得比的柳朝熙颇为可爱,但下腹正嘶吼着发泄欲望,现在茅厕才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存在,任何阻止她亲近这个最可爱之物的人,都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必要的时候,卫一色会干脆一把将柳朝熙丢往地板,她认为自己必须时时刻刻挑战青牛压白马、白马怕青牛的厄运,怜香惜玉跟尿急之时是相克矛盾的两种个体。
柳朝熙面露疼痛地压住额头。那道在自己耳边响起的近距离声音,如山间崩石,啪啦啪啦地敲裂她的耳膜,攻击原本就像有人正于其内狂敲大鼓的涨痛太阳穴。
「──小姐!」最后通牒,就算是地牛也要翻身了。
这个低吼并不使人畏惧,反而是沉厚实在,温润稳重的声音。柳朝熙抬起头,与卫一色四目相对。
「啊…!」她惊呼一声。身子交迭、肌肤亲密的暧昧姿势,豪爽也好优雅也罢,总之是不可能在此种处境中发挥出来的礼节。只见柳朝熙撑起手臂想要拉开两人距离,却又瞬间重重跌下,脸往卫一色的胸口狠狠一撞。
「小姐,妳没事吧?!」这结实的一撞,不会流鼻血吧?美人流鼻血,不好吧?
「手、手麻了…」柳朝熙的声音自胸部处闷闷传来,乍听之下颇有幼童学语似的稚气,卫一色彷佛能感觉到说话热气穿透衣料直达肌肤,使她脸部发烫,燥热不已。
「那、那请恕我失礼了。」利落翻身,卫一色将柳朝熙放到隔壁枕头上,并且没有多想地按摩起对方发麻的手肘肌肤,一边说道:「以那种不良姿势睡了一夜,妳这是血气不通,揉揉便好。」
柳朝熙的脸倒是红润有光,浅笑依依。「我压了你的胸口一整夜,是否也要为你揉揉?」
卫一色红着脸,半是惊讶半是恐慌,用力摇头。「谢、谢谢小姐关心,我乃习武之人,被压个几晚无所谓的!」
柳朝熙平躺于榻,乌黑秀发如丝绸般点缀鲜红色的枕头与棉被,因笑意而略弯的眸子带着半丝羞怯、半丝倨傲,使她看来实是妖艳性感,再也没有凉亭相处时那种玄妙的宁静清淡。
「夫君,你我二人成亲了…。」
卫一色不知道柳朝熙为何要强调性地说出现况,不过她点了头。
「…那么便一切都不同了。」柳朝熙光彩明亮的眼,无丝毫宿醉之人的昏聩。「我的人生从此刻才要开始。」
那样满是期盼的神采,足以风靡任何人──男子女子,皆是如此。
卫一色知道,自己的人生此后便加上这名女子的幸福份量了。
不过在开始新的一天之前,她得先上茅厕。
卫一色尴尬地笑了笑,抓着下摆冲出喜房,就连初上战场也未曾如此剧烈跳动的心,此时热切地令人害怕。
希望这一切反常的感受只是因为太想上茅厕。卫一色久经战事磨练的敏锐直觉,正警告着自己,这些情绪可能不是她担负得起的未来。
第 4 章
将契约送交宗人府时还特别强调,若未来卫一色要求契约生效,该纸契约便等同于休妻之书,相同道理,若是柳朝熙来要求,契约书便成休夫书。
宗人令掌管天子皇家宗族事多年,也算是见惯这些龙孙凤子的各式家庭纷争,甚至之前皇后跟皇上吵架,也跑来宗人府嚷着要休夫,但听到堂堂王爷居然亲口说出若符合条件便愿意被休等语,还是忍不住语带惊讶地问:「王爷,您可当真?」
「当然。契约讲求的是公平、诚实和足以经由他人检验的公证力,我这方的所有权力,契约另一方自然也该拥有。」
「可是…莫说是休夫,王爷休妻、对象还是名满京师的柳家小姐,已是足以掀起轩然大波,要是反过来由柳家小姐休夫…天下岂不是乱了?王爷自小长于塞外,自是不太清楚关中礼俗规矩,但柳家小姐饱览经史,怎会签定如此有违纲常伦理之契约?」
「铁定是因为,对她而言,有某些东西比纲常伦理还要重要。」卫一色好脾气地笑了笑,便丢下仍是一脸愕然的宗人令,神清气爽地走回淮安王府。
沿路上,几乎每个见着她的路人都围上来道贺,说卫一色娶了个好贤妻,定要好好待柳朝熙,不然就是跟全京师百姓为敌…这些恭喜祝福与威胁交杂的招呼,让卫一色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称是。
回到府内,能独自出门早就迫不及待的柳朝熙,穿了一袭雅致的翠蓝袍,头戴文生巾,双飘绣带,脚踏白袜云鞋,腰系丝条。出门前还是笑容可掬的贵妇人,此时俨然成了儒儒雅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