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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那个人会孩子气,会闹别扭,会和我冷战,会偶尔温柔……如果今天换成是那个人与我约在这里见面,我是不是就能想出办法在朱棣面前脱身?
这样想着,我就无法为自己做出任何辩解了。
“回去吧。”皓云已经走到了我身边,甚至拖起了我的手,“今天已经太晚了,下一次,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再一起来好吗?”
手心里,像被放入了什么。我下意识地点头,木然地张开手掌。一朵绡白的梅花,正抖动着花瓣,绽放在手心。
“很漂亮吧。”皓云的脸在眼前高兴地说着,“我来的时候发现的呢。想要给你看一看。”
枫园没有梅树,是在路上摘下的吧。我想着这个人一路握着这一朵白花,并站在这里等待足有六小时……
突然咬紧嘴唇,好想就这样凭空消失。或者让我干脆逃往世界之边吧。第一次如此后悔来到这个时空。
得到了温柔的对待,反而悲哀得想哭。
从以前到以后……从我还是郑椿萱的时候起,从不曾有谁像梅皓云这样对我如此好过。
被冷漠地看待,人就会懂得自我坚强。
被残酷地对待,心就会渐渐变得冷硬。
这世上所有的武器都会有另一样武器终于可以拦截破毁,可是就唯有来自他人的温柔,不求回报、不计结果、一往无回的痴心……是令人无法防备无法抵挡的。
所以才会有许多这样那样的故事……人类如此奇怪,可以忍耐别人对自己不好,却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这样的好。
我抬起头,深深地望向皓云。
他一如既往,目光清澈坦荡,菲薄的唇角微扬。下一秒狂风突起,皓云的长发在风里翻飞,整个人透明而苍白,淡得好像随时会消失掉一样。
我不自觉拉起他的斗篷前襟。
“不要消失掉。”像这样任性的声音,脱口而出。
“我哪里也不会去啊,要消失掉的人……”皓云突然没有再说话。
但是我明白,他是在指会不告而别的人,始终都是我啊。
那一天,后来没有人再说话,我们就一直默默地行走,好像那就是见面的伊始目的。
我忘记了皓云的伤在心肺,我忽略了皓云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偶尔的掩口轻咳。我一如既往是那个马虎而又大大咧咧的轻率人物。
甚至……我始终无法接受教训,承认生命其实就像那朵掌中白梅,脆弱而早早包含了某种隐喻的结果。
青石铺成的地板仿佛延伸至无穷远,雪粉精细如盐,飘飞自晴空而来犹如哪只手漫不经心地撒下。纸裹的灯笼在雪地里朦胧一团地亮着,黑暗无边无际由四方涌上,渐渐拢合。
皓云在商铺前面停下,松枝上的雪被压得沉沉的,发出小声的扑簌声响。他用没有提灯的那只手拢了一下飘散在斗篷帽沿下的长发,黑暗里,清澈的眼睛有着月色般绮丽却不会刺目的微光。
“天气好的时候,再一起喝茶哦。”
“嗯。”
“雪停了,去京城附近的山里转转也不错。”
“嗯。”
“……”
“……”
我像被王景弘附身了一样,只能笨拙地以“嗯”作答。嘴里和目光都苦涩得一塌糊涂。
然后,就那样转身告辞。
刚刚走过的地方,有被雪压折的松枝一下子落了下来。毫无预兆地,打在脚面。只是雪不是吗?轻柔、绰约、洁净……却终于使得刚挺在严寒中的松枝屈服在这丝毫没有痕迹的压力之下。
我下意识地抓紧领口,因奇妙的心绪回头,在分别的街角,我看到皓云的商铺前,静静地躺倒着一个人。白色的斗篷银色的帽檐上一圈雪白的毛针正缭乱抖动。白皙的侧颜横卧在浮起青筋的手背上。灯笼像一团火,因为跌倒已经烧破了纸皮,在雪的包围中熊熊而又寂静地燃烧。
张开唇想要呼喊,像被针直直刺入喉咙,只听到咯咯咯咯不断下坠的响声。凉风黑月雪色无边,呼吸也像消失掉一样,只有安静弥漫。
其后,一片慌乱。
商铺里的伙计被我大力拍窗的声音吵嚷到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出了门,看到晕倒在我怀中的皓云却又马上慌了神。点灯的声音,狗叫的声音,有谁惊惶失措喊掌柜的快来的声音,请大夫的声音……梅家在京内号子内有头有脸排得上字号的都连夜赶来嘘寒问暖的声音……大夫后来板着脸质问“这个人上次没死已是命大,为什么风雪天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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