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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士方又问:“是不是很值得研究?我已经准备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景出现,我就用电影摄影机,把它的过程,全都拍下来。”
我指著照片:“你是说,景象会变化?”
鲍士方道:“变得好快,如果我不是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话,我一定把它当作极光。”
我又想了一想:“这种现象,我看并非属于海市蜃楼的范围,看起来,和……峨眉峰顶可以看到的所谓‘佛光’,倒有几分相似。那也是由于光线的折射而形成的,多数在云雾之中发生--”
我感到相当程度的震动,而且立时向白素望去,因为我同时想到,她一定早已想到!
我望向她,她点了点头。
我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说甚么才好。我在一刹那间想到的是,当那次,五百人的大集会中,突然发生了意外,当浓烟罩下来的时候,我们都曾看到自那合金的小平面中射出来的光柱,在烟雾之上,形成了难以形容的形象。
这情形,和鲍士方在浓雾之中看到并拍摄下来的形象,基本上一样!
那也就是说,鲍士方所看到的,不是极光,也不是甚么海市蜃楼,而是浓雾起了银幕的作用,有甚么东西发出了光芒,射向浓雾所现出来的形象。
那发出光芒来的东西是甚么呢?可以是一具电影放映机,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就是那块合金--齐白带了那块合金离去,而白素一直判断齐白到始皇陵墓去了,那正是鲍士方看到这种形象的地方。
过了一会,我思绪才从紊乱震惊之中,解脱出来,吸了一口气,问白素:“怎么办?”
白素似乎也决定不了怎么办,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这时,我们心中所犹豫的,是同一个问题:是不是要把事情的始末,告诉鲍士方?
鲍士方显然不知道我们为甚么忽然之间,态度会变得如此神秘,所以他瞪大了眼,望著我们,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我想了一想,才问他:“看到过这种奇异现象的人有多少?”
鲍士方笑道:“我没有去查访,但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个。”
我觉得十分讶异:“怎么会呢?你用海市蜃楼来称呼这种现象,它应该出现在空中,那一定是很多人可以看得到。”
鲍士方道:“两次,我看到这种奇异景象时,都是在凌晨四时左右,雾又十分浓,我恰好在那个方位,所以可以看得到。离得稍微远一点,可能就看不到了,而且,那时,人人都在睡觉!”
我问了一句:“你那么早起来干甚么?”
他叹了一声:“为了要使那里的人维持普通人的工作水准,必须让他们知道人应该怎么工作。”
我“哦”了一声,这个答案,有点接近滑稽,他又道:“我和一些人说起过,尤其是当地人,可是都被他们笑,他们非但从来未曾见过海市蜃楼,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只有一个老人家--”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只有一个老人家,他的话,听来倒有点意思。”
我和白素异口同声问:“那老人家怎么说?”
鲍士方学著那老人的口吻,用的居然是道地土腔:“照你这样说,这倒有点像‘天开眼’,不过一辈子撞上一次已经不得了,你倒撞上了两次,下次再撞上,许个愿,神仙会叫你如愿的。”
我和白素,呆了音晌。中国各地,有著无数各种各样有关神仙的传说,大都极富幻想,这种传说,也不一定是有甚么人创作的,只是在经年累月,长时间的流传之中,逐渐丰富内容,所谓“天开眼”,也是这众多的神仙传说中的一个。
“天开眼”的传说,内容大抵如下:天上的神仙,每隔一个时期(或一年,或三年,或十年,甚至更久,各地传说不一样),就会把天门敞开(传说中的“天门”不知究竟是甚么样的,反正平时是关著的,开或关的权力,控制在神仙之手。也反正决不会是一座牌坊,上书“南天门”三字),让凡间的人,有机会可以看到。
这种神仙敞开天门的行动,就叫著“天开眼”,据说,碰上天开眼的人,立时可以向神仙提出愿望,神仙就可以使愿望实现。
这种传说,由于它的普遍性,所以“天开眼”一词也被广泛地应用在北方的口语之中,只要天开眼,就可以如愿以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报恩……等等。
鲍士方遇到的那个老人,用“天开眼”来形容他遇到的情形,乍一听,很怪异,但是仔细想一想,却又大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