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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能开解祖父一二。但这样的想法还是落空了,因为舅舅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人坐立不安:传闻方严大人主理的贷苗法仅是投石问路,其后还会有涉及方方面面的革新,其中就包括均输法,针对的正是诸如外祖家这样世代通商经营的世家。时下天下纷扰,就是舅舅有心劝慰,也因为其反对革新的立场而失公允。唯一好的是舅舅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要再次前往西北的松风和尚。
但尚未及松风和尚从容的施诊用针,巡政道梁英才大人即抵达中州。
中州是通往西北的重镇,自古来商贸繁荣。兼之地处中原腹地,土地肥沃,算得上得天独厚,因此上次巨灾如此中州咬着牙都能扛过去。原先的州府孙起云大人是名能吏,但是对祖父这类又有声誉又有根基的人历来都是示好交好,如今孙起云大人殉职,接任之周继芳大人并无其魄力,更无其胸襟,早已被中州世家弹压的唯唯诺诺,因此外祖家才能如此快速顺利的在中州贩卖茶叶。元祐新政方兴,中州富户说是群起攻之也不为过,因此新政在此处也遭受了中州世家最激烈的反对和阻碍,而周继芳大人就算有心推行新政也无能为力。
祖父仗着往日曾在朝为官,又在中州薄有名声,梁英才大人到了也并不主动拜访,只日日在家高谈阔论。连松风和尚都对我大摇其头:“康康,你祖父脉象浮紧而弦,舌苔白干,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加之双颧赤红,怕渐有戴阳之症,甚为危险啊!”
我心道不妙:“戴阳之症?”
“这戴阳之症望文生义,即虚阳浮于顶,宛若戴帽,实则内里精阳耗竭,乃极凶险之症。和尚虽有开方施针,但你祖父药石不进,加之不能精心调养,着实不妙。”松风随时面不改色,但眼中悲悯越盛。
我低头不语,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松风拍拍我的肩:“康康你不宜忧虑过度,和尚自当尽力。”
我听了松风的话也只好勉强笑道:“往日松风送我医书,但康康愚笨读了这些日子,还未有所得,爷爷生病不能诊治不说,甚至不能开解一二”
松风听了这话却肃了脸:“康康此话不对,医者,关乎性命,怎能凭了两本医书就敢说治病救人呢?性命相托之事,必须慎之又慎!何况,岂不闻身疾能治,心病难医?你祖父,始终用心过甚。”
医学之真意我怎么会不懂?只是祖父是我的亲人,我日日绕于他膝下,自然不能漠视他的痛苦,无论身体抑或心灵。如今祖父这样行事,我虽不认同,但却绝不相信他仅仅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才这样奋起反击:“康康虽知治病救人,医得病,医不得命。但祖父却非那等沽名钓誉之徒,而是铮铮君子。康康及家中众人均有劝谕,但康康弱小,也不懂局势还请松风帮帮康康。”
松风点头说:“佛云俗世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积盛,样样皆苦,堪得破,立地成佛。然而人究竟心有挂牵,是以五内俱焚,苦不堪言啊。佛祖宝相庄严,慈悲无边,悯的就是众人我执他执。”
松风顿了顿,望向我,面色更加慈悲:“往日我曾云度你出家,乃见你眼中清明,与佛有缘。然而你母亲、祖父想必都不愿意,无端在你心中生出牵挂。今日见你眼中忧愁,却仍能行事如常,如此心智素淡坚定,也算你的福分。康康,你要谨记,求而不可得,实乃大苦,你堪的破方可保你平安。”
求而不可得?我所求何事?求祖父放弃那些争论,求祖父、父亲放弃他们得以立身的信仰?求娘亲莫要为父亲的三心两意伤神?是啊,这些都求而不可得,要祖父丢弃信仰,不若拿刀杀了他;要娘亲对父亲淡漠,那娘亲在这家劳心劳力又是为何?松风所言确然!刹那间我心中有些清明:生在这样的时代,我早已经注定和这些人的际遇一起跌宕起伏,又何必强求一个善果?只求尽力心安罢了。
思及此处,我对松风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康康谢过松风和尚。”
韬光养晦求不得
巡政道梁英才大人抵达中州后先是随同周继芳大人巡视州府田地,听闻还把京中慎行堂的规矩一起带了下来,随时听取佃农的意见。中州各人,除了祖父以外,均无人上门拜访,梁大人巡视期间也并不派人跟随,梁大人曾暗示周继芳大人要见见州里有名望的人,周继芳大人也曾私下传信与祖父,但祖父到了此时凭着一口硬气就是不理会。
我明白州中各人要是消极抵抗,存了心要看看梁英才大人能把他们怎么办。一时间中州一边是梁英才大人和佃农聊得热火朝天,一边是富户们的冷眼旁观,乃至于冷嘲热讽,而我的祖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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