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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又开始歪歪扭扭、滑滑溜溜移动了。
谢大成心急火燎:“怎么办?你们快拦住呀!”
肖海涛、肖仲秋,连水炳铜也都一齐瞪眼望着秦天。
秦天牙巴咬得紧紧的,不断地磨来磨去,胸脯一起一伏。紧捏的两个拳头忽然朝自己胸前狠狠一击,喊道:“走吧!你们走!”
在旁边几人目瞪口呆时,水炳铜弯腰拾起扁担,缓缓挑起行李,回头重重说了句:“送走他们,我还会回来!”
谢大成举着拳头叫:“还要你回来捣乱!”
那边声音忽然响亮:“我回来帮你!”
当晚的社委会上,秦天提议,提前将所有病老妇孺全部撤走,劳动力愿留的就留,不愿留的也可以走。
经过一天准备,啸天湖居民终于踏上了远离故土的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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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绿水滔滔;白鸟飘飘(2)
秦家老小由顺子领着,巧月牵着外婆的手,玉兰照顾已经怀孕的弟媳。一直在磨磨蹭蹭、心神不定的铁牛,突然鼓足勇气说:“爸爸,我要留在这里。”
“你想死啊!大人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妈妈立即骂开了。
已挑起箩筐的爷爷瞪着眼睛说:“铁牛,莫乱来!拿起东西跟我走。”
全家人都在骂铁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爸爸忽然嘘了口气,说:“铁牛留下吧。”
“你疯了!”在丈夫面前从来不敢高声的玉兰突然吼叫起来。接着青山爷、顺子都来劝说。铁牛外婆也小心谨慎地说:“还是先走吧,过几天围子没倒,铁牛再回来陪爸爸。”
又僵着脸磨牙的秦天看玉兰硬拽着铁牛胳膊,忽然狠狠瞪眼说:“你们都走,铁牛和我留下!我有吃他就有吃,我有睡他就有睡。还有船有人呢,死不了!”
青山爷是最了解儿子的,看到这样,只得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那边安排妥当,顺子叔叔就回来接铁牛。”
老老小小肩挑手提,冒着霏霏细雨出了家门。
铁牛一阵风跑去把消息告诉百喜,百喜二哥见铁牛没走,也同意他留下了。
全村只剩下五个大人和两位少年。
留守者的全部任务是保住围堰不垮。只要围堰不垮,大堤、房屋就还有一线希望。
啸天湖垸内,房屋湿淋淋地蹲在那里,树木湿淋淋地立在那里,大路湿淋淋地躺在那里。此外,数百亩田地全泡在一片白茫茫的水中。
秦天将人分两班轮流守卫围堰,自己四处巡逻。
在大家劝说下,郑爱英将住宿移到山区瓦窑村,白天仍和这拨人呆在一起。
既然说过派人来支援却等了几天没有踪影,啸天湖人和她就明白了蒋乡长的意思,也就不再指望。
她坐在船梁上,面对满眼滔滔和江水中怅然矗立的大堤,她已不能激起什么诗情画意,她现在关切的是眼前这个人,这个从心灵到肉体遭受着巨大创痛的男人。
是的,人走到极限,已没什么好想,心态反而会奇怪地平静。
秦天平静地划着柳叶渔船,沿大堤缓缓行驶。
天色渐渐黯淡了。
白天淅淅沥沥的雨现在变得飘飘忽忽的,风轻浪细,星月朦胧,天地似乎全在一片灰蒙蒙世界里摇摇晃晃、悠悠荡荡,如同梦境。
在他看来,这怎么不是一个梦?眨眼之间,时光就流去了一年。去年轰隆隆的溃倒声还赫然在耳,现在睁眼看看,一切又回到眼前。可是,妻儿老小哪里去了?乡亲朋党哪里去了?没有他们的气息,看不到亲人的身影,这空荡荡的啸天湖还是啸天湖吗?这些竹树房舍还有什么意义吗?亲人啊,祖业啊,怎么眨眼间就会离他远去?
坚守,总是无休无止的坚守!以血汗开始、以泪眼告终的坚守!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自然早知这句古训。他不能哭,他有生以来还不知哭的滋味。
当他看着这位坐在船头的女人,那如梦的感觉就更加强烈,无比无比的强烈!
怎么可能?一个政府的干部,一个有地位、有文化的女干部,在人前满身威仪的女干部,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他的怀抱,与他结合,心与心,肉与肉,这样惊天动地地结合在一起,这难道是真的?难道不是一个虚无的梦?
悲喜交加!悲喜交加啊!
想到这些,秦天前所未有地迷茫了。
郑爱英怎能不理解此时此刻的秦天?然而她知道,这个秦天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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