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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开始抽搐,嘴边有点腥甜泛滥开。一丝残存的意识却怎麽也赶不走,维持著和世界仅有的一点联系。
又有人开始触碰我,我无意识地闪躲著。似是布料罩住了我的身体,然後是剧烈的天旋地转,颠簸和晕眩。
隐约地我触到了一丝暖意,下意识地身体凑近感受这微微的热源。也许是因为,它是寒冷中唯一的温暖,我不自主地贴紧了它。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汹涌的温暖从四面八方开始渗透进肌肤,我摇摇欲坠的意识终於倒向了这一面。
睁开眼,我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丑脸,差点再次晕过去。
我被泡在浴缸里,伊桑蹲在一旁。
现实果然很无奈。
“……醒……医生……”那人一看见我醒来,自顾自地絮叨开了。
我没有理会他,一来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开口;二来,我也根本不想和他说话。於是闭上了眼睛,假寐养神。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会又沈默下来。
“……你……忠诚……好……”
忠诚?此话何从谈起?!
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人的表情,发现他郑重其事得莫名其妙。
我用仅剩的一点精力想了想,伊桑是把我对那三人的反抗当作了对他的专一,这想法真是简单而自大至极。
“……这样好……不……别人……对你好……”
他以罕见的慈眉善目哄著我,伸手来摸我的脸。触到我的伤口,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身体向下滑去。这一动,立刻感到眼前发黑。
在我意识又一次迷糊的时间里,伊桑麻利地把泡热的我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了抱到房间塞进被子。他自己坐在一边,默默地等著医生的到来。
不久之後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声音,听著很年轻也很斯文。掀开被子查看了我的伤口,又把一颗很苦的药塞到我口中,让我就著水吞下去。
五分锺後我觉得浑身的疼痛减轻了,精神也好了一些。抬起眼皮我看见伊桑身旁站著一个穿蓝衣的年轻图尤人,他们两个正在低声说著些什麽,不时会朝我这边瞄上几眼。
我醒来之後他们立刻围上来,那医生开始做第二轮的治疗,处理那些外伤。刚才的药可能有麻醉的功效,他在替我包扎时我没有感到太多的疼。
“下手有些狠了。”医生瞧了伊桑一眼,後者脸色立刻尴尬起来。
医生肯定认为这是伊桑做的好事,伊桑自不会告诉外人他卖老婆还债这样的丑事,现下正是有苦说不出,百口莫辩。
这次的伤主要还是皮外伤为主,我以为伤得最终的肋骨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倒是淋雨以後一直发冷,有高烧的症状。
伤口都处理完後,医生又喂我吃了一粒药,想是安眠的,不一会儿我就睡意绵绵了。
那医生直起身正要对伊桑说什麽,伊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我,接著和那医生走出去了。
闭上眼,睡意排山倒海而来。
3月6日 雨
阴雨一连下了三天。
我在床上也躺了三天。
不出我预料,肺部果然在那次受伤中严重受损,我从第二天醒来就开始不住咳嗽,末了几次还咳出血丝来。
伊桑肯定被我惊天动地的咳嗽加吐血吓坏了,又把那医生请来过一次。
肺病是要靠养的,医生只能开些消炎的药,这是没办法的事。医生走後伊桑开始谨小慎微地负责家里的一切事物,包括做饭。
而吃不下他做的那些东西是我营养缺乏导致康复缓慢的重要原因。
这次事情之後,伊桑的话明显少了。除了最初那次多说几句之外,更多时候我们相对无言。他会在偶尔的对望中首先避开眼神,并且很少发火。
我知道他是在心虚,即使他由始至终没说过一个道歉的字眼,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心虚。
我没有表现出多少委屈和苦大仇深,那都是劳心伤神的事情。
从来没托付过他些什麽,所以不会有类似背叛的痛苦。只是这次事情後,把我那一点点对他的兴趣齐刷刷地连根拔起了。
图尤人的药物依旧神奇,我只是怀疑那麽速效的药品,会不会给我身体将来留下後遗症,因为什麽事情都是欲速则不达的。转念一想这其实是多余的担忧,在这个不知道明天还是不是活著的世界里,今天能过得好就是莫大的幸事了。
晚上,伊桑终於不出所料地出现在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