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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先皇战胜归京。后宫纳新妃,特许高门大户都可以送女儿进宫选秀。杨氏自小便以过人美貌而名动京城,此时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色倾国。一朝进宫选为美人,恩宠不断,过了二年,妃位几度晋升。最后做了贵妃,赐号兰。
随后便是那段坊间广为流传的——兰贵妃同柳贤妃争宠,同时怀上龙种。
皇后的凤鸾虚位以待。先帝暗中表示出谁先诞下皇子,便封后的意思。京城阴雨连绵一个月,后又连绵一个月。
这一年,陈诉也早已经成婚。夫人同是有孕在身即将临盆,他在家中看着檐雨如线,阴郁不开,心中就不由得有些担忧在宫中的义妹。秘密请了人去探听,得到的消息是杨氏在宫中一切安好,并且太医有诊断,说是生子之兆。
陈诉安心下来。
京城下着第三个月的雨。
兰贵妃诞下龙种那天,突然云销雨霁,霞光满天,一片祥瑞之气。陈诉的家中却突然闯入一个人,黑衣蒙面,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交到他手里。“琴姑姑令我将这孩子在护城河中溺死,而贵妃娘娘旧日做美人时,我在宫中钟鼓监,娘娘于我有恩。我知道你是娘娘义兄。”
这几年,杨家的布匹生意已经不在京城做,兰贵妃在京城的亲人,也就只剩陈诉这义兄一个。尽管外面风传这孩子是真龙降世,是个极扎手的身份,但陈诉仍旧秘密将他留了下来。并且忍痛,咬着牙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交给黑衣人带回去。
此事陈诉不敢告诉他人,甚至父母都未曾告知。他找了一个家生子,当做自己的女儿养。然而此事是断不可能瞒过孩子的亲生母亲的,陈诉的夫人和他大吵了一架,从此闭门不再见人。
他以为这样做便可以保住自己义妹的一条命,可是却没想到,自打兰贵妃将真龙天子诞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置她自己于死地。一个空有美貌、毫无背景心机的商贾之女,怎么斗得过柳贤妃和琴姑姑等人。陈诉的女儿,没能保住兰贵妃的命。
“后来,我听说元娘死在了宫中,以为一切都完了。”陈诉说道,“但是不久之后,又听说元娘产下一名公主,我想……这会不会就是我的女儿。爹致仕后,我循例入太常寺,在当今圣上封太子的大典上,我看到了你……”
那年,当那个年仅五岁的小公主,一身锦袍华冠站在店里的皇族中时,他用了十二分的自制,却还是当场激动得全身颤抖。她还那么小,头冠几乎将她压得抬不起头来,脸色甚至有些苍白,可是依旧强忍着不适,抬头做出端庄的仪态。
这是他的女儿。
“虽然那时已经过了五年,我也立刻就认了出来。殿下……殿下!”陈诉苍老的脸色浮起激动的神色,说道这里,忍不住咳嗽起来。静亭忙扶住他:“大人慢慢说……”而她这一声“大人”,令陈诉突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脸色微白。
半晌,他才慢慢地道:“臣……臣逾礼了,殿下恕罪。”
他说着,便低下头去,不再用失礼的目光望着静亭。静亭却有些怔忪地一直望着他,半晌,她才轻声说道:“梓霜是我的妹妹么?我……我娘,还在世么?”
她的声音竟也微微有一些颤抖。自她有记忆以来,便连自己的母妃兰贵妃的画像都没见过一张,这个人物是宫中的禁忌,从不被人谈论;父皇也只是个慈爱却博爱的模糊形象。如今却突然告诉她,其实她的父母另有其人,她一时间,不免有些消化不了。
她以为自己一直是孤独的,却还常常要装作很坚强和快乐的样子大言不惭地去给别人陪伴。此时却突然有人告诉她,她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陈诉的双眼一瞬间明亮起来,可随后,又缓缓低下头去:“内人尚在世上,只是许多年不曾见客了,殿下……”静亭凝视着他,打断:“不要再叫殿下了……爹。”
陈诉慌乱地起身要跪下:“殿下不可!臣罪该万死,非但不能保护你,反倒乱投党派,害你和符大人进退两难。臣管教不住柳霜,多次让公主涉险……”他久居人下,自己给自己数落罪名的本事极好,一条一条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静亭扶住他,陈诉有一些蹒跚地抬起头来,谦卑地望着她。静亭心想,陈诉投了鸾倾派,却是因为他的父亲前任,也是鸾倾派官员。陈诉后来转而投向符央,是因为……符央是她府上的男宠。这对符央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事,但是对陈诉而言,却是连身家性命都系在了上面。
“我本以为,我有一个圣明的父皇。”十几年来,她一直在追着先皇遥不可及的影子,若是不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