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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没有人是这盘棋的掌控者,即便燕王和太子,也跳不出这棋局之外。真正的旁观者,该是那高高在上的苍天。它正以淡漠的眼神注视着人间的生死杀伐,并不会给谁特别的关照。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燕军方面,以唐兴,莫县,任丘三城互为犄角,将关中大军死死挡住。薛礼倚仗骑兵的迅猛,不时绕路突击,端的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关中却有着人多的优势,或分兵三路,或合兵一处,皆有威胁,也令燕军守兵防不胜防,吃了不少苦头。
然则时间一久,关中军终于显出训练不足,士气低落的弊端来。六万大军在手,始终不能贯彻自己的意图,做到如臂使指,这令薛万彻恼火万分,又无可奈何。
这次调兵为了出其不意,未免有些仓促。很多士兵都是临时抽调,一些原本横行乡里的青皮混混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唐士兵,对这些人,又能有怎样的指望?若是打顺了还好,这样长时间的拉锯对峙,必然会出乱子。
其实,乱子早就出了。关中军所过之处,抢掠之事多矣,百姓深受其害,纷纷背地里诅咒带兵的将军。薛万彻当真很冤枉,这些事情他大都不很清楚,自己的嫡系部队倒是令行禁止,可百姓只认得他们是关中的部队,谁还区分那般仔细?
天时,地利,人和,似乎都不在关中军一方,徒有这许多兵力,也没有法子全力施展。以上种种,不由得让薛万彻渐渐心灰意冷了。
在此等形式下,薛万彻有了稳固战果之心,又把军队后撤数里,倚地形建起了要隘,幽州铁骑多次出兵骚扰,却因地势险要,无功而返。
“薛万彻毕竟是老了的。”就在众人为形势忧虑的时侯,薛礼却突然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容。
李沐风听出了些味道,便看着薛礼道:“此话怎讲?”
“人常言,薛万彻是打起仗来不顾命的猛将,而今却忒的谨慎!”
“老而弥辣,这道理是不错的。”李沐风微微一笑,道:“既然这般,仁贵是胜券在握了?”
“我早些便说过,此仗有胜无败!这样一来,更须耗些功夫罢了。”
“嗯?”顾况在一旁听得一愣。他本见薛礼奚落薛万彻,想来定是对方应对失措,谁知竟错会了师父的心思。他瞅了燕王一眼,见一抹疑惑在李沐风面上稍纵即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顾况心中一动,发问道:“薛将军,顾况却有些不明白,那薛万彻倒是年轻时厉害,还是现在厉害?”
“不懂吗?”薛礼淡淡应付着,神色略有怅然,“他若还如当年的刚勇,我二人倒可痛痛快快打上一仗,自然,他便败的快些,但酣畅淋漓。”
“如今,他取守势,咱们便也不动,终究是他耗不起的。”薛礼顿了顿,摇头道:“只是这样,便须等守约结了契丹之事赶来助我,未免胜之不武了……”
李沐风松了口气,插口道:“这样有这样的好处,我军也少了许多折损。”
“这倒也是。不过……”薛礼正要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朝门口喝道:“要进便进来,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众人一齐望去,见门口立着一名小校,正是薛礼的亲兵。想来本有事通禀,却不敢打断众人的谈话,便在门口不时伸头探查。现在被薛礼一骂,只得直直的站在门口,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气。
李沐风一笑,挥手道:“算了算了,有什么事情便说。”
那小校才赶忙给各位见礼,道:“燕王,薛将军,有一名侍卫自高阳突围而来,身上受了重伤,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李沐风和顾况几乎同时站起身来。李沐风迈步就走,一边道:“人在何处?马上带我过去!”顾况都顾不上和师父道别,紧随而去,口中急道:“是不是无忧在高阳?定然是的!”
几人相随去了,薛礼静静的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也朝外面走去。
李沐风一进营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他朝榻上看去,见一人浑身浴血,气息奄奄,一只手臂已然齐肩斩断,正从包裹的白布上隐隐渗出血来。李沐风朝前探了一步,看到此人苍白而年轻的面孔,心头不禁一颤,正是莫无忧身边的侍卫长,刘长青。
见到如此严重的伤势,李沐风眉毛拧成了疙瘩,朝军医问去,“这伤……要不要紧?”
军医愣了片刻,终于缓缓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或是朦胧中听到了燕王的声音,刘长青身体一震,突然张开了眼睛,直直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