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页)
人死在南京保卫战里,庄大毅为了讨好她,才一跺脚报名参了军。
负责狙击的弟兄们已牺牲过半,老乡率剩余的人仍在和鬼子血拼。鬼子的刺刀拼杀还是比弟兄们的大刀抡砍厉害,他们拼刺有方互为犄角,即使被围住也不慌乱。相比之下,国军弟兄们就像是乌合之众了。好些人用刀砍人的动作就像是用锄头刨地,刀拉得过开,劲使得太傻,往往是刀还没下来,鬼子的刺刀就透穿了他们的身体。弟兄们纷纷倒下,哀号不止。红着眼的老旦也杀进了这群混战,一冲进来就碰到一个矮胖的鬼子正在扎地上还没死的战友。战友号叫着死死抓住扎在肚子里的刺刀,鬼子用力拔也没拔出来。老旦一枪撂倒了他,又把剩下的子弹都打进了一个拿着武士刀冲过来的鬼子胸脯里,再抽出大刀砍向围攻老乡的鬼子们。
老乡的大腿血流如注,已经被扎了个透穿。嘴角也被刺刀豁开到了腮帮子,红突突的肉一颤一颤地挂在脸上,舌头都露到外边了。令老旦惊讶的是,老乡的刀法仍然有板有眼一丝不乱,他身边已经倒下好几个血肉模糊的鬼子。看到老旦冲过来,老乡绝技重施,抓住眼前鬼子的刺刀一拉一带,就把鬼子屁股甩到了老旦的身前。老旦手起刀落,鬼子的后脑勺连同帽子被他劈成了两半。老乡那边又从下到上撩开了另外一个鬼子的下巴,再一刀削掉了他的头。
刀见了血,看着被他劈倒的鬼子神经质地弹腿儿,老旦竟然有些兴奋,还想去砍别的鬼子。老乡一把拽住了他,示意他迅速朝村子河边撤去。老旦搀着身负重伤的老乡跌跌撞撞地跑着,老乡的鲜血染红了老旦半个身子,但老乡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口齿不清地对弟兄们大喊:
“赶紧过河!赶紧过河!”
弟兄们立刻扔下枪支和大刀,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开去。
河对面猛然间炮声隆隆,兄弟部队开始用重炮轰击刚挤进村子的鬼子坦克和骑兵。日军的重炮不甘示弱,也跟到了村子的边上。在一团团巨大的火柱之间,战士们挣扎着,躲避着,但还是有很多人被炸成了肉屑。老旦搀着老乡总算挨到了河边。老旦竟然能听到两边的炮弹在空中交错碰撞发出的声音,他惊恐地回头一望,只见整个村庄瞬间在眼皮底下被炮火夷为平地了。
老乡一把将发着愣的老旦推进河里。沉到河里的老旦感觉到了河床的震颤,河水里有一股死人的味道,河岸上冲天而起的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沉在河底七零八落死去的弟兄,他们死相不一,却大多睁着眼。老旦从河里露出头来,回头看去,岸上出现了无数个大弹坑,老乡和另外几个弟兄已经被炸得看不出人样了,依稀可见的,是老乡被炸成没头没尾的腰身上那个扎眼的蓝挎包,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
老乡死了?
英雄一样、百战不死的老乡就在这么一瞬间四分五裂,没了踪影?老旦的天空崩塌了!他甚至无法在水中挣扎了,几口充满死人味道的河水灌进肚里,将他恶心得几乎窒息。他挣扎着爬上对岸,一边呕吐一边瑟瑟发抖。遥望着那片死地,他的眼泪和口水伴着伤口的鲜血,汩汩地流在了地上。死亡对他来说虽然已经不再陌生,可是自己如此仰仗的老乡就这样灰飞烟灭,还是让他感到极度的恐惧。接下来会是什么遭遇哩?该如何是好哩?这种可怕的不确定性和悲伤无助的情绪相交织,让他无法承受。逃跑的念头闪电般掠入脑海,可此地已不同于板子村,周围是密密匝匝的部队,走这条道没准儿死得更快了。老旦终被战友们拖回了河边的战壕里。他紧紧地抱着自己麻木的身躯,想哭却哭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哭,不知是撕心裂肺地为老乡哭,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大号一场?他喉咙哽咽着,浑身颤抖着,自己的和别人的鲜血粘粘地趴在皮肤上,仿佛像是要再次渗进自己的身体,用手去抹,却怎么也抹不掉。看着自己血红的结着硬痂的双手,老旦感到一阵透彻心底的寒冷,如同赤裸在腊月冰原的狂风之中。
两军的炮火在村庄上空对射了半个钟头后,终于消停下来。日军看来并不想过河,很快就撤回了追击部队。
夜晚,活着回来的弟兄们大多蔫坐在战壕里,和老旦一样木不吱声,只有几个小兵在哭着喊娘。兄弟部队拿来了一些馒头和咸菜,再给他们点上香烟,算是安慰这群手足无措的疲兵了。
老旦蒙着一块破毯子,静静地望着天上缓缓滑过的探照灯光柱。在光柱和云的交界面上,时常可见一些熟悉的神似的脸孔,有的像自己的女人,有的像那个大嗓门的上尉,有的像肥头大耳的油大麻子,还有的像敦厚亲切的老乡。老旦不敢闭上眼睛,一闭眼就杀声四起,血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