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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古老的两块碎片,被重新连接到了一起。我走过去,向大缸里探头看了一眼。粗大的缸底确实如尤一平所说,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水。我迟疑了一下,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站在刘大爷家房门口前,一股清新而又冷峭的晨风扑面而来。
我翘首向东方望去,一轮大而圆的红日已经不声不响地跃入披银挂素布满积雪的东方山峰顶上的天空。风景很美。我激动起来。那轮大而圆的红日带给我一种启示,令我感到生命有一种升腾的庄严感。
看那大而圆的红日离我是那样地近,好像我只要向红日走去,不久我就可以走到红日跟前去似的。在红日周围,是绚丽的朝霞如锦绣在飘飞,从而使白雪皑皑的东方山峦上空布满一片绯红绚丽的色彩。一缕缕银灰色的青烟正从一沟的农舍房顶烟囱里袅袅升起,在徐徐而上的整个山沟上空,弥漫成厚厚的一层灰白色的烟雾。
008 第一天早上发生的事(2)
对面山坡上,一名青壮农民扛着一堆柴禾,从山顶背后那面走出来。他的沉重脚步使山坡上的积雪不断地发出崩裂的脆响。几只嘀嘀啾啾落在附近稀疏树枝上的鸟儿被惊动,扑扇起灰褐色的翅膀飞走。
一声水桶落入深井水中的扑嗵响声,从右侧前方那口深井处传来。
我侧脸循着响声向右侧方向望去。
在青年点正前方隔着道路对面田边上,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农村姑娘,正站在一眼粗大的圆口井边上,弯腰用扁担钩将一只水桶扔进深水井里。当水桶里灌满了水,她再使双手抓住扁担向上拔,及至将抛进深水井里的水桶用力提上来。
这一天正好是我满十八周岁的生日。
十八年前的这一天,时候也可能要晚些,我从母亲的身体里降临人世,开始了生命的人生旅程之行走。十八年后的这一天早晨,我被从城市放逐到偏僻贫穷的小堡大队这个小山村来插队落户,开始了一个知青的社会主义新农民生涯,同时也要靠自己的艰苦劳动挣钱来养活自己。
刷……刷……一阵扫帚扫地的声响,从我身前一侧传过来。
我从远处收回目光,向院里发出响声的地方望过去。只见司图南双手戴着手套,持着一把大扫帚,开始用力打扫着刘大爷家西侧房前田地里的积雪。我向司图南注视了一会儿,明白司图南是在通过做点好人好事来表现他自己。他很擅长这一套。
在学校的时候,司图南被女班主任定性为落后生后,经常上花课,逃学,与其他同学打架斗殴。中学毕业前一年,班里实行一帮一,一对红,高飞雁与司图南结了一帮一。两个人在教室里谈了几次话,后来又分别在两个人的家里谈了几次,司图南就改变了过去留给老师和同学们眼里的坏印象。司图南经常在星期天从家里出来,去教室打扫卫生。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一把榔头和一包铁钉,给那些被使用旧的桌椅钉上几颗钉。表现久了,不单单女班主任嘴上不得不开始表扬他,连学校的黑板报上也经常地将他的名字写在了表扬栏里。司图南就是这样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年,由落后生变成先进生的。
我猜测司图南又开始故技重演,是表演给当地的大队领导和贫下中农看的,是他要从新男知青中把他自己突出出来。我再次佩服起司图南有政治头脑,自己就想不到这点或那点去充分表现一下自己,突出一下自己。最终好让别人重视一下自己,夸奖一下自己。
我向司图南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准备找把锹参与他的干活中。两个人在一起干活相互间有个伴,同时我也想借机做点好人好事之类。但是司图南对我爱搭不理,其至有意把他的身体向另一侧偏转了一些,把后背朝向我。这叫我一时间变得很自讨没趣。我想司图南是要吃独食呢,便索性决定放弃参与干活的念头,省得抢了他要争得的功劳。
我向前散漫地走去。在从司图南身旁走过去中,我尽力不去看司图南。
刘大爷家的四周院墙,用大小不等的碎石块只砌到大人的膝盖头那么高。那矮墙其实就是一种摆设,用于将刘大爷家的院田地圈起来,与外界地皮隔绝一下。尤其是那矮墙中间位置没有安装院门框,也就没有院大门。院门口就是在两道矮墙中间留下一个大门宽的缺口。谁要出去或走进来,都很自由,毫无阻挡。
我穿过院内空田地中间长长的道路,来到院门口外停下。
隔着院墙前一条坎坷不平东西走向的土路,是一条不算深的土壕沟。土壕沟里灌有积雪。土壕沟两侧埂沿上,稀疏地长着一些高的杨树,矮的灌木之类的花草。土壕沟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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