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1/4 页)
像手术刀一样漂亮、光滑、冰冷的手搭上大理石台面,轻声说,“我曾经也持与你相同的观点,可是后来再考虑信仰问题,我忽然发现任何一种信仰,包括我们所谓的正宗信仰还有所谓的异教徒的信仰在内,如果被滥用,都可以成为伤人的匕首、迫害人的工具。对我们来讲渎神是罪名。对东方人来说反民族反传统、目无祖宗都是罪名。我没有信仰,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分析过的,感受到的。只要你能举出一种可以狂信而无丧失理智危险的信仰,我马上就皈依它。”
“你这样未免太愤世嫉俗,卢森。”杰克不赞同地摇摇头,双臂交叠起来,上半身的重量完全压在两条前臂上,从侧面可以很好地欣赏到他凹下去的腰和突出的臀^部的优美线条。杰克右腿直起,左腿微弯,歪着脑袋说:“你可是个地道的马基雅维利分子,像他一样敢于把道义、信仰完全剥开,赤^裸裸地谈到本质——利益。”
“如果你说‘一针见血地谈到本质利益’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我对马基雅维利主义的评价不低,虽然它也是个主义。”杰克柔软的双唇一开一合,“既然意识到了利益,那么就接近于理智。我们的制度本来就是建立在利益相互制衡的基础上的,有了利益才有制约,才有平衡,才有发展。”
“没错,这个世界的进步是由一群自私自利分子和懒虫推动的。”卢森眨眨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大笑。
“杰克你真让我吃惊。大部分精英们清醒的时候,道貌岸然地谈着政治经济,指手画脚,几杯酒下肚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谈女人。你却像一阵夏夜的凉风一样,把我们席间的污浊闷热吹散了。”
隔着反光的镜片,杰克看不清卢森的表情,对他的恭维不以为然:“得了,你可以直接夸我有一颗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其实我更愿意称之为童心。”
“没错,艺术家、科学家都是孩子。”杰克赞同地点点头,眉宇间有一分嘲弄,也有一抹自嘲。卢森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头说:“看看你的同行和前辈——梵高的作品打动了多少人?这样牛气冲天的一个艺术家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看他恋爱的时候,连耳朵都割下来了。”
“再瞧瞧你的前辈和同行牛顿,他因为三大定律而着称,不过同样因为煮鸡蛋的时候把手表也煮了而闻名遐迩。”杰克不甘落后地反唇相讥,“这就是我们的难处了——身为科学家和艺术家,需要的是想象力和创造力,而这两种力量是孩子的专利。同样身为人,需要的是成熟和长大。我们不是神,我们没有办法脱离这个世界的种种限制、种种界限而存在。一方面我们不能长大,否则我们创作的源泉会枯竭,另一方面,我们要逼迫自己成熟,因为我们必须忍辱负重地活着。”
卢森愣了一分钟,吐出一口烟圈,手搭在杰克肩膀上,凝视着杰克一双蓝得罕见的眼睛说:“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了。”
卢森的手很凉,甚至比杰克胳膊下的大理石还要光滑冰凉。杰克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他的蓝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干脆利落地接了一句:“人的一生是很长的,你才过了二十五岁,怎么能确定遇见我是‘最’幸运的事呢?”杰克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卢森手上。那双手仿佛是刀削出来的冰雕,又像一层银箔裹着骨头,瘦长,纤细,优美,冰冷,像他这个人一样。
“艺术家又在研究艺术品?”卢森大言不惭地打趣。
“……适时的谦虚是一种美德,医生。”
“真正的谦虚是放在心里的,是懂得自身的不足,而不是嘴皮上的客套。”
“我还是把我的谦虚放在心里吧。”
慢慢的,杰克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看来他具有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即使身边有一个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冷冰冰的精神病医生在,也阻止不了杰克再次被包围的趋势。
“你如果永远这么年轻英俊该多好。”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盯着杰克,着迷地说。
卡尔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显然这个貌似刻板的英国佬对杰克动心思了。他快步向窗台的方向走去,隔着五六个人的肩膀就能听到杰克具有穿透力的甜美嗓音:“永远年轻?别开玩笑了,我的朋友。相信我,永远年轻不是福音而是灾难!”
一个年轻人不服气地摇头,举出王尔德的《道林?格雷》作为论证,论证永远年轻的诱惑力。
杰克轻声笑着,像吟唱一首长诗:“没错,永远年轻可以使我们永远活跃在舞台中央,但是舞台是有限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