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绻缠绵,吹的却是一首极艳的词:
彩袖殷勤捧玉钟, 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粗粗一听,但觉笛音千回百转,深情如斯。那吹笛的人似乎为了应和方才绛仙儿的琵琶曲,更是加意地缠绵悱恻。然而一曲未尽,疏忽间却换成了一种调子,微带清冷,却是明朗的少年意气分发: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听着还是周转自如,像是吹笛的人雅擅音律,可年轻公子不由微微皱眉,上一曲缱绻未尽,深情却止,隐隐有几分金铁之声,才用另一个调子遮掩了。吹笛的人纵然有才,得其各中三昧,却不免有些虚情假意的敷衍在里头。他站起身,淡淡对身边的莫姓护卫道:“此番良辰美景,待醉踏清月,也好过坐此画舫,莫兄以为如何?”
莫允之严谨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公子说的是。”
那年轻公子抬手撩开剔透的珠帘,也不看自己正处在湖中心,足下一点,飘然向着岸边而去。只听身后一阵慌乱,林知府扯着嗓子道:“快划船过来,小心王爷……王公子的安危!”莫允之听着林知府突然叫破自家公子的身份,还自欺欺人的焦急样子,不由微微好笑。他伸手在桌角轻轻一握,生生抓下一块木头,转身走到船头,轻功势头下落之际,借着掰下的小木块,一起一落,离岸边还剩下几尺之刻,手中的木块也刚好用尽。他长啸一声,稳稳落在岸边,心情莫名舒畅起来。
“莫兄,你还是慢了一步。”年轻公子靠着柳树,意态闲雅,只是衣角有一块濡湿了,想是踏湖之时沾到的。
“我其实在四年之前见过一个人,她的轻功可谓绝世无双,许是这样踏水也不会沾到半点。”莫允之也不避讳,开口道。
“是么。”他直起身,一拂衣袖,“说起四年前,正是平定荆襄之乱的时候。我曾沉迷过一个女子。”他似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着眉,彷佛玩笑一般:“说起来,我和她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只是远远看她吹笛,却还是在意上了。”
莫允之知道自家公子自制甚严,少近女色,更不用说沉迷这般。说来也是巧,当年荆襄一带起义连连,莫允之当年正是叛军之一,却在刺杀朝廷命官中败走。那个时候,他震惊于朝廷派来的王爷,竟然是久负盛名的御剑公子张惟宜。他求的是平定乱世,便成为了御剑公子的一名护卫。
张惟宜原名朱佑寒,当朝六皇子,封号骧骁,因自小在武当长大,少年成名,一时间隐隐有直追号称天下第一剑的天剑公子的势头。江湖中有名的璇玑才女对他倾慕,曾题了扇面捎去,题字只三个字:佳公子。
荆襄之乱平息至今,已有四年之久。眼下,张惟宜突然提起那时候的事,莫允之也只是微笑道:“有这样的女子……和璇玑才女比,又怎样?”
张惟宜看着远处,嘴角带笑:“是说容貌么,我只远远地看过,说不上好看,但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微微一顿,轻轻吐出两个字:“特别。”
莫允之只觉身上微微发冷,总觉得一直很沉稳的自家公子突然露出点孩子气的样子看着还是不习惯。可能,真如他说的,这叫沉迷,没有任何理由。
柔和的笛音顺着风飘来,此情此景,都教人心里变得柔软。
“那时候,大概正是年少怀秋伤感的时候,听见她吹一曲桃夭,好似忧伤寂寞,大概战死的也有她的亲人罢。”张惟宜淡淡一笑,盘旋着的笛音突然变了,赫然就是古曲桃夭。
张惟宜神色不变,眼中重影紫晕却倏然加深。
彷佛是四年前一个人站在山崖上,那种微微苍凉的感伤探出了一点头绪。远处红得热烈的山桃花,却是开得一树轰轰烈烈的寂寞……
莫允之辨了方向:“看样子是从孤山方向传来的。”
“孤山……?”他微微皱眉,嘴角微挑,似笑又没笑,“是么,那可真是撞上了。”
月夜清冷如水。
清淡的人影倚靠着水榭的石栏,手中的笛子是由红玉磨成,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泽。执笛的手指纤长白皙,腕上的青色丝绦垂散下来,在夜风中轻轻舞荡。
“也该是时候歇息了,马上就要降露水了。”微微带笑的柔和声音在夜色弥漫中荡漾来开,合着湿漉漉的空气,听在耳中很是舒服。说话的人是个高挑的女子,薄薄的面纱覆着脸庞,眼中带着笑意:“我适才听你吹了快半个时辰的曲子,可曾把湖中心画舫里那个弹唱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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