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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里传来了埃布尔·本迪戈平静的声音,说他对他哥哥今天下午的刁难态度深感抱歉;从他以往的经验来判断,把节奏放慢点儿可能会更妥当。最后,埃布尔用略带鼻音的声音探问,他们父子是否在意独自用餐……
“当然不在意,本迪戈先生,但我们更急于展开调查。”
“最好等到明天再说。”一种医生安慰忧心的病人的语调。
“那我们就在屋里等着接听你的电话吗?”
“噢,不,奎因先生,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你们的。”也许是为了掩饰最后这句话中不经意带出的凌人盛气,总理大臣急忙说了一声“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晚餐被送到了他们的套房里。一个餐饮总管和三个仆人把饭菜从保温设备中一样一样地送上,一个自称是住宅区厨师长的人冷冰冰地在一旁盯着。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这顿饭像是在坟墓里吃的,奎因父子也没心思活跃一下气氛。他们一言不发地咀嚼着,食物下肚后就再也想不起吃下去的是什么,只记得很丰富、很干净、很有法国风味,而且还很讲究视觉效果。再后来,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他们就干脆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既没有收到埃布尔·本迪戈的通知,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所以早餐后,埃勒里决定在住宅区转一转。而警官的火气有增无减:“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让我走多远。你猜这里的皇家车库在什么地方?”
“车库?”
“我要借一辆车。”
他出去了,就那么绷着脸,埃勒里直到下午就再没见到他。
埃勒里独自在建筑群间游荡,他花了一个早晨才熟悉了环境。他倒是想多认识几个人,但这一路他没碰到一个本迪戈家族的人;碰到的少数几个穿制服的仆人和地位不太高的管理人员都奇怪地对他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他只被挡了一次驾,那是在主楼的顶层。这里有穿制服的武装警卫,他们中的小头目非常有礼貌地保持了他的刻板。“这里是家庭成员个人的起居处,先生。除非有特别许可,外人不能入内。”
“噢,当然,我不会贸然闯入什么人的浴室,但从埃布尔·本迪戈先生处得知,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没有接到命令说准许你到这一层来,奎因先生。”埃勒里只得乖乖地又回到下面的楼层。他参观了贵宾厅、大舞厅、沙龙、接待室、纪念品珍藏室、画廊、厨房、酒窖、仆人们的住处、储物间,甚至还有盥洗室。用橡木和真皮装饰的图书室里有不下两万卷藏书,全都用黑色的高级摩洛哥皮包上封面,上面盖上本迪戈家族的双球和皇冠标记,看起来就像盾形纹章。这么多装帧统一的书——有不少原封皮已经缺失的珍本书——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令埃勒里惊叹不已。他抽出来翻看的几本基本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快到正午的时候,埃勒里信步走进音乐沙龙。这里的大舞台能容下一支交响乐队。舞台中央是一架金光闪闪的大三角钢琴。埃勒里想试试这件最大的乐器音准不准,便登上舞台,打开钢琴的琴盖,按了一下中音C键,听到的是哐当一声,根本不是这种乐器应该发出的声响。他又试了一下中音区的和弦。这次发出的一连串叮叮当当的乱响令他确信,这已不是钢琴本身的问题。他掀开了钢琴顶盖。
六个密封的玻璃瓶,大小形状完全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琴槌与琴弦之间。
他好奇地拿起其中一个瓶子,是钟形的,瓶颈细长,呈深绿色,不透明。古旧的商标上用法文写着:塞贡扎克白兰地。瓶口封得非常严实,用手是打不开的,其余的五瓶也一样。埃勒里不禁叹了口气,他还没有享受过品尝法国产的这种特级陈酿白兰地的口福,理由再简单不过:塞贡扎克的特级陈酿白兰地非常昂贵,差不多五十美元一瓶——不管在哪里的酒吧,差不多都是这个价格。他把这沉甸甸的瓶子重新放回本应发出悦耳乐声的地方,满怀虔敬地合上琴盖。
王者已逝 第四章(4)
将这六瓶陈酿白兰地藏在一架大三角钢琴里的人肯定是个酒鬼。根据警官从那位将军那儿得到的信息,本迪戈兄弟中的老二朱达就是塞贡扎克(Segonzac),法国盛产葡萄酒的地区。
一个酒鬼;似乎有理由认为这就是朱达·本迪戈的藏酒处。这件事也从侧面说明了本迪戈家族成员对音乐所抱的态度,就像对图书室里的书一样,埃勒里对此并不感到太吃惊。
很显然,朱达·本迪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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