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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正是一对趁夜冶游的青年男女。
“没有。”这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连校尉本人都几乎将自己的话信以为真。
“没有?”胖汉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什么似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就在尉迟方马后十步之遥,躺着一顶破旧毡帽,正是方才从女子头上掉下来的。尉迟方暗暗叫苦,正想说话,怀中女子忽地夺过他手中马鞭,猛地一鞭抽下去,那马惊跳起来,长嘶一声,奔了出去,身后留下一阵喧嚣叫骂。
蹄声急促,尉迟方一颗心也跟着怦怦乱跳,并不是恐惧追兵,却是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一直奔出巷口,连折了几个弯,确定身后无人跟来,这才放缓了马。来历不明的女子已坐正了身体,背对着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是什么人?”直到现在,他才有余暇发问。对方却不回话,只是低声道:“小方哥哥。”
这四个字很轻,却像是惊雷一般。尉迟方张大了嘴,半天才叫道:“你,你是庐江王——”
女子回过头,嫣然一笑。
“你记起来了。”
隐约水声从板壁缝隙中传来,同时透出来的还有些微昏黄烛光。校尉正襟危坐,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朝那边张望的念头。过了不久,耳中听到呀的一声,门开了。少女背对着烛光站在那里,长长黑发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滴落。身上穿的是尉迟方一件旧袍,原本过于宽大,却因为水湿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身体轮廓。视线下移,校尉看见她赤裸的洁白双脚,指甲圆润,脚背上还有几个浅窝,心中一荡,顿时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恍然如同隔世,他想起了这少女的身份:庐江王李瑗之女李蘅。李瑗是高祖李渊堂兄之子,前任幽州大都督,也是王君廓当年的顶头上司。五年之前,尉迟恭曾带尉迟方到庐江王府做客,那时的李蘅只是个小丫头,任性刁蛮,缠着尉迟方要他教习武艺,又嫌他姓氏拗口,只肯叫他“小方哥哥”。此后不久便发生了玄武门之乱,李瑗起兵谋反,被王君廓杀死,李蘅则下落不明,此后再也不曾听人提起她。
“没想到你一眼就认出了我。”
尉迟方这句话脱口而出。少女微笑道:“是啊,你还是那样,一点也没变。”
“不过你”搔了搔头,尉迟方道,“却完全不像那时候了”
二人初识,尉迟方已是十八岁的青年,形体相貌俱已成熟,五年中变化不大;而当初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如今已变成了青春少女,这其中简直天差地远。望着眼前女子,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娇憨身影,依稀记得梳着两只丫角,一双大大的眼睛,除此之外印象便完全模糊了。
“嗯。”
一声过后,少女久久不出声。尉迟方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却又急于打破沉默,便道:“你这些年还好吧?”
话刚出口,少女倏地转过头去,尽管看不清脸上神色,却见下颚线条紧绷,显然是紧紧咬住了嘴唇。他心中一阵懊悔,恨不得将刚才那句话吞入肚中。便是用脚趾想也知道,李瑗谋反被诛,李蘅从金枝玉叶变成罪人家属,如何能好?当年那无忧无虑的天之娇女只怕做梦也想象不到,人生会有如此重大的转折,天堂地狱,仅隔一线。
正要出言安慰,却见李蘅回头盈盈一笑,脸上丝毫看不见伤感之色。
“多谢挂怀,我很好。”
尉迟方想起方才之事:“可是你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追拿,难道你真的行刺彭国公?”
仿佛一团火焰,从少女的眼中升起,一刹那间尉迟方被她目光中强烈的恨意所摄,几乎无法移开眼睛。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可惜老天不长眼,没能要了他的狗命!”
“李姑娘!”愕然于她的反应,尉迟方道,“令尊之死,是因为他背叛圣上”
“不是!父亲从始到终,都没有背叛的念头,是王君廓,他才是真正的叛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见过家父。依你看来,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问出,尉迟方怔了一怔。印象中李瑗为人亲切和善,毫无王族的架子,又生性喜欢莳花弄草。自己随叔父前去做客那些天,正值风起,李瑗生怕大风吹坏园中初开的桃李,便以锦帐裁成屏风遮挡,甚至将卧榻也搬到花园中日夜守护。这样一个人,毫无武将的刚勇,只该做个多愁善感的文人,至于起兵反叛,确实难以想象。
不等尉迟方回答,李蘅径自说道:“王君廓那时是父亲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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