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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小——如果除去自己脚下这座高塔的话。

她更感到那种独一无二的庄严与崇拜，来自盘桓而上长梯所带来的敬畏之情。像是有人匍匐在此而祈祷，耳边响起虔诚的一句一言；像是昂起头时天便触手可及，划破苍穹便可以扶摇而上一般。

可天终究是触及不到的。

就像你可以祈祷神明的垂怜，却永远不可能控制它们降临一样。

——这样的念头让伊吹一个激灵。

来自对阿尔修斯崇拜的古老家族，伊吹当然习惯了“神兽创造世界”这样的说法。可同样的，她也相信科技，相信人类的力量同样能够改变大自然。

曼珠的计划像是沿袭了她幼时所受到的教导，而德文公司的计划，更接近这些年来她所受的教育。

如果没有比雕的事情，她大概会像曼珠一样，供奉着心中某位神明作为精神的依托。但当祈祷无法拯救的灾难终于发生、当信仰无法再维持一条生命存在了——她终于还是离开了神奥，远远地离开了那块承载着她过往信仰的土地、来到了这里。

或许她的内心依然不相信人定胜天，但她已经开始相信人力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崇拜的力量确实强大——它强大到足以勾起人心底哪怕一丝丝的敬畏之情。比如此时，当伊吹以为自己终于不再依靠某个精神寄托存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实际上完全没有忘记。

伊吹突然有些理解曼珠的想法了。

不知站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是曼珠带着小遥上来了。

伊吹转过了身。

“……所以我们，有了个计划。”

“唤醒裂空座，”曼珠说，“我们伟大的救世主。”

“在陨石到来之前，将它召唤到地面上。”

小遥的表情似是动容。但紧接着，当她看到站在塔顶平台、祭坛前面，回身对她微笑着的伊吹的时候，慢慢睁大了眼。

伊吹对她招了招手，然后小遥便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别紧张。”伊吹柔声安慰，“别害怕，有我在。”

她觉得小遥应该是被那过于厚重的历史故事压得受不了了。

但小遥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闷声开口：“我还以为前辈也变成坏人了……”好在是自己多虑。

伊吹没说话，揉了揉她的头顶。曼珠的计划和大吾的计划一样，都有失败的可能。当然，成功的几率也一样很大——或许他们之中谁得到了尝试的机会，谁就会最终成为救世主。

小遥对自己的担心几乎可以透过这个用力的拥抱渗透出来。这一瞬间，伊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和大吾很像的、冲动又危险的想法——

芳缘需要英雄。

小遥需要成为英雄。

那么，如果让小遥来成为这个救世主呢？

大吾从卡纳兹市德文公司的总部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米可利站在天空之柱的大门口，正仰头看着塔顶。

感觉到大吾接近，米可利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想？”

大吾同样仰起了头——天空阴霾，天空之柱的塔顶似是被浓雾环绕，从下方看得并不真切。

他和伊吹不同——他对于传说抱持的是单纯的研究态度，并没有她那样对神明的崇拜之情。因此，想到要把世界的命运交到一只精灵的手中——哪怕是传说精灵，他也感觉十分忧虑。

可现在并不是说忧虑的时候。

“我希望她们可以成功。”他说，“为了这个世界考虑——每一个计划、每一次尝试，我都希望它们是可以成功的。”

这不是关于谁是英雄的问题，这是关于灾难与拯救世界的问题。

——是关于拯救世界的大问题。

曼珠把伊吹和小遥两个人分开，让她们抬头看着天空。

“从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开始，”她说，看了看小遥，“也许从比你还要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仰望天空。”

“每当我感到犹豫、彷徨，悲伤或者孤独，感觉自己快要被击垮的时候，都会扬起头。”她说着，抬头对天空露出了个微笑，“这样，我的眼泪就永远不会落下来。”

小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伊吹按住了她，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我喜欢这样一直看着天空——和Aster一起。”她说，“和我亲爱的Aster一起。